沈筑挑眉:“药水?”
“名唤痴情。妾心想,大人的心如果中了痴情毒,以后会不会只痴情于妾一人?”
沈筑将她按入怀中,“既然认为你父之死与我父有关,要父债子还,为什么还要留情?”
娆荼依偎在他的胸口处,眼中浮出一抹清冷笑意,没有说话。
沈筑其实查过卷宗,知道宣州那句谶语与他父亲无关,他父亲的确做过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不过在谶语之前就因为另外一件事辞官回乡了。
他父亲辞官回乡以及后来在青州发生的惨案,牵扯到许蘅,他不愿向娆荼解释,宁愿让她继续错怪下去,也不愿牵扯出那些事情。
且他高傲如斯,自负如斯,何必放下身段与娆荼解释什么?
娆荼轻声道:“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宣州那句谶语,与你父无关。浔阳公主都告诉了我,是我错了,让你白挨了一剑。”
她说话时,轻轻揉着他胸口的旧伤,语气中透着心疼,“还疼么?”
沈筑脑中有片刻空白,顿了顿,方哑声道:“你试试?”要不是顾及南宫夷吾那不长眼的家伙还在外面,他一定要把娆荼按在身下,叫她尝尝到底疼不疼!
娆荼抬起头对上他炙热的眸子,笑道:“沈郎,你这双腿才有些恢复的迹象,就又动歪心思?”
“你觉得我现在满足不了你?”他黑下脸。
娆荼为他拢了拢被子,跳下床笑道:“妾无此意,只是觉得大人不可白日宣淫……至少等你能走了再说吧。”
沈筑咬牙切齿,接着南宫夷吾那个没头脑的就撞进来,捧着两个泥团子问:“沈大人能走了再说什么?”
娆荼笑睨了沈筑一眼,“沈大人六根不净,切莫理会。咦?你怎么用泥给裹起来了?”
“血淋淋的太腥,我怕沈大人不喜欢。”
娆荼招呼他坐在火堆前,笑道:“你管他呢,欢喜就好。”
南宫夷吾偷瞥了沈筑一眼,笑脸有加,“沈大人洁白清皓,实在不敢唐突。”
沈筑毫不领情,冷笑道:“你放心,南宫老爷子面前的那一状,少不了你的。”
南宫夷吾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娆荼在一旁安慰道:“别怕,老爷子那里,我替你求情。”
南宫夷吾忙摆手:“别别!姐姐的好意,领会了。”他将两个泥团子抛入火中,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沈筑望着那两大团泥巴,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不时泥团烧裂,从里面溢出一股浓香,又过须臾,篝火燃尽,南宫夷吾将那泥团砸开,娆荼方看见原来兔子外面还裹了一种草叶。
她道:“古有叫花鸡,南宫公子有叫花兔。只是不知可堪入口?”
南宫夷吾拨开草叶,掰了一根兔子腿给她,“尝尝。”
娆荼接过,拿到沈筑面前,沈筑却摇头道:“不吃腥膻之食。”
南宫夷吾一边大口嚼肉,一边口齿不清道:“是真名士自风流,沈大人清高太过,反倒不真。”
沈筑与他无话可说,顺手推开窗户,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细碎的雪花,寒风将他鬓角垂下的两缕发丝吹得微微扬起。娆荼挨着他坐下,小口嚼着兔子腿肉,事实上,她也实在不觉得这兔子腿有多好吃,干巴巴的,毫无盐味。
不过人家南宫少爷吃得异常欢快,她总不好败兴。
等南宫夷吾大快朵颐填饱了肚子,才猛然看见窗外的雪,他哎呦一声,此情此境,何等风雅!他由衷感叹道:“要下大雪了,这时候跟个小娘子滚被窝才是美事!可惜可惜。”
娆荼被兔子肉着实噎了一下,沈筑抄起旁边的破碗就像南宫夷吾砸去。南宫夷吾接过碗,笑眯眯道:“不叨扰二位了,若大雪封山困在这里,我一个孤家寡人在此忒也没趣,不如找个温柔乡快活几天再回金陵。沈大人你啥时候回,我一定在你之后。”
娆荼起身道:“你要走么?”
“是啊,这里虽好,然而房子不是我的,好景不是我的,美人也不是我的。”南宫夷吾笑着朝娆荼作了一揖,“姑娘,会后有期。”
娆荼道:“你看看峡谷的山道还能不能走,若不能走,再回来。”
南宫夷吾走到门外,复又转身对娆荼笑道:“老爷子说了,娆荼姑娘那晚寥寥数语,气度胆量可见一斑。皆非寻常小女子可比,若真回归京城,必非池中之物!”
娆荼一愣,见他大笑几声,踏入风雪中走远了。
沈筑看着娆荼的侧脸,淡淡道:“南宫老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虽如此说,心中却已起了不小波澜。
娆荼走过去关了房门,笑道:“士族子弟,就算心思再怎么干净,也难独善其身,南宫公子被自己亲爷爷摆了一道,尚且不知。”
她看向沈筑,“南宫老先生当真厉害,三言两语便能叫沈郎疑我,此为诛心之术。”
沈筑明白她的意思,南宫夷吾走前留下的话自然是南宫如慕的意思,老先生阳谋不成,便耍阴谋,连亲孙子都算计上了。
他朝娆荼招了招手,“你过来。”
娆荼依言走过去,沈筑捏起她的下巴,细细凝视,“沈筑也并非区区方寸鱼池,你再不是池中之物,我也养得起你!”
娆荼微微一笑,“是么?”
沈筑将她捞入被子里,因为泡了几天温泉水的缘故,他的腿渐渐可以使出几分力道,双手双脚直往娆荼身上招呼。
娆荼被他裹入怀中,哪里能与他较量,推了几下没推开,便睁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故意问道:“沈郎这是何意啊?”
“我倒想请教请教,何所谓你口中的白日宣-淫?”
娆荼别过脸,“沈郎是读圣贤书的,哪里知道这些浑话呢?不提也罢!”
沈筑有些不悦:“浑话?你倒知道的多!”
“是啊,妾以前可喜欢看书了,什么兰陵笑笑生的啊,王实甫的啊……都曾彻夜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