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夏至的嘴皮子,但没有夏至的刁钻,亦有着春分的稳重,又不乏灵活,霜降的认真负责她也学了不少,偶尔还展现一下立冬的娇憨。
不能不说,这是个有心计肯上进的丫头,阮玉打算提拔她。
正琢磨着给穗红添点活计……若是干得好了,提拔起来也能服众,就听穗红的高音一止,简直是带着颤音的来了句:“奴婢给四爷请安。”
穗红的话音未落,葱绿色的撒花门帘便是一掀。
阮玉的目光一甩,金玦焱的视线一落,恰恰好好的对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就连金鸭香炉飘渺的几缕细烟亦为之一顿,然而过了这一瞬,继续悠悠向上。
金玦焱率先调开目光,阮玉迟了一步,垂下眸子。
春分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消失。
可是她刚刚动了念头,金玦焱开口了:“庞七的嫡长子明儿个洗三,你要不要去一趟?”
庞七的嫡长子?
小圆生了?
可是不对啊,按理,小圆的产期应该在下个月……
她怀疑的睇向金玦焱,正见他也在看她,见她望过来,再次飞快的转了视线。
阮玉心中的疑问便是一淡。
“你若是要去,明日巳时三刻,门口有马车等。”
语毕,也不待她应声,便甩袖而去。
春分追到门口,却不是要送他出门,而是连撇了好几下嘴。
“姑娘,爷们不管是不成的,你瞧姑爷那嚣张的样子!”
自打嫁了人,春分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她忽然发现,姑娘跟姑爷之所以闹到今天的份上,全是因为姑娘身边没个可以提醒她的过来人,否则能把金玦焱放任到这种地步?
都说打出的媳妇揉出的面,其实教导男人也是一个道理。
正打算说上两句,却见姑娘跳下了临窗大炕:“快,把霜降叫进来,咱们看看给小圆的儿子挑个什么洗三的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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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不顾穗红阻挠,非要亲自捧着一大包袱皮礼物,兴致勃勃的准备出发。
可是车门一开,她便怔住了。
金玦焱在里面。
昨天他也没说要去啊。
见她犹豫的怔在车外,金玦焱不悦的皱了眉。
阮玉垂眸,收起喜悦之色,规规矩矩的上了车。
二人相对而坐。
金玦焱瞥了眼那个大包裹,再次皱了眉。
他就没有见过比她手面更大的女人,且不说前段时间她如何给金玦琳添的妆,如今一个洗三,竟是要把家送过去了,稍后的满月,周岁……
我看你还要送什么!
关于他的不满,阮玉丝毫不觉,她只是捏着包袱里的物件,想着小圆一举得男,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然而转念一想,如今属于她的东西不多了,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坐吃山空了,她必须赶紧寻一生财之道,可是要做点什么才好呢?
金玦焱见她一会面露喜色,一会愁眉苦脸,就是不曾看他一眼,心里就有些憋闷,而这种憋闷经了一路的酝酿,到了庞府时,已经要怒火万丈了。
他们到得不算早,庞维德亲自在大门迎客,见了金家的马车,立刻快步上前,而待见了阮玉,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四嫂来了?许久不见,四嫂可好?小圆可想着你呢,你小侄子也想着你呢。对了,四嫂,咱也是当爹的人了!不知四嫂何时……嘿嘿,四哥说是要当我儿子的干爹,我怎么也得当回来不是?”
又见了穗红手里的大包裹,牙露得更多了:“呦,这是给我儿子的?谢谢四嫂……”
他当仁不让的接过,结果得了金玦焱一瞪,赶紧原物奉还:“我忘记了,这得由四嫂送给我儿子。初次当爹,没有经验,请四嫂见谅,见谅啊……”
肩膀挨了重重一拍:“庞七,这自打当了爹就四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本事似的……”
庞维德回手就给了蒋佑祺一拳:“你若有本事,也当个爹给我瞧瞧……”
俩人闹做一团,根本没有当爹或想要当爹的自觉性。
裴若眉挽了阮玉的胳膊,指着那二人直撇嘴,然后见了阮玉的大包裹,当即吓了一跳:“你也太过分了吧?这让咱们的脸面往哪搁?”
“我这不是想着小圆这孩子来得急,我原先备下的礼还没送过来吗,所以才……唉,你别看这东西多,值钱的没几样……”
裴若眉只是低了头:“小圆这孩子的确来得急了些……”
看着还在笑闹的二人,神色有点恍惚,但依旧跟蒋佑祺道:“我去跟金四奶奶瞧侄子去了。”
蒋佑祺正把庞七夹胳膊底下出气,闻言只摆摆手。
金玦焱见阮玉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跟人家走了,顿时又是一阵气闷。
阮玉只觉裴若眉话里有深意,而且她也感到小圆突然生产当是另有原因,此刻却也不问,还跟裴若眉玩笑:“什么时候,你也生一个?我昨儿给小圆翻找洗三礼,可是提前把你这份也备出来了……”
裴若眉笑着掐了她一把,待转了弯,周围的人渐渐少了,才悄悄跟她说了实情,期间又不忘跟相识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