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教过我们,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殷呖呖拍了拍熊叔坚实的粗臂,“我是庸俗的人吗?我看人看得是脸吗?”
熊叔想起先前的青衣墨发,然后重重地点头,“是。”
“……”殷呖呖不想说话了。
最后她挠着头,将画卷塞回熊叔怀里,“不管了,就……就他,今儿看了半天,总不能白费功夫。”
熊叔觉得殷呖呖这句话说得有些道理,然后点头,“成,我和花媒婆说一声。”
“哎,对了,这是哪家的?”殷呖呖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来。
“……”熊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没记住。”
没记住?
殷呖呖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对,也不知这家伙的底细!万一是心思歹毒的家伙趁着和小姐单独见面下黑手怎么办!”突然,熊叔再次猛地拍桌,这下桌子嘭地炸开,彻底废了。
“……”分明是你给忘了。
“不行,小姐,到时候你去见他,我带几个弟兄跟着一起去。”熊叔立马想出了应对黑手的策略。
殷呖呖脑海里蹦出了她和画像中那人见面时,熊叔扛着大刀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兄弟站在她身后……
她没忍住打了个寒噤,熊叔这怕是想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她的终身大事。
“叔,你还是和花媒婆打声招呼,看看人家有没有相中我,再说见面的事。”
“谁敢看不上我家小姐?头给他打爆!”
“……”
殷呖呖脑袋里突然掠过易鹤安那狗贼被熊叔打爆狗头的场面。
居然十分和谐。
想着易鹤安,她就下意识地往隔壁瞟了眼,只能看到一堵高得异常的白墙。
两家相斗,就连建围墙都要压对方一头,你高一尺我就高两尺。后来还是县令调和,双方都建一丈高。
所以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易宅里,冯管家捧着最后一卷画像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家持盏不语的少爷。
易鹤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算了,就她吧。”
左右也没有他向心的姑娘,倒不如随便挑一个让老爹省些唠叨。
“成,我这就去和花媒婆说。”冯管家可算松了口气。
花媒婆最近很犯难。
她从十几岁至今,当了近五十年的红娘。
她一手牵成的姻缘,十有九对都能恩爱白首。
然而最近红鲤镇家喻户晓的死对头斗架斗到她这里来了。
于是六十多岁两鬓灰白的老太太坐在姻缘居,望着桌前的两卷画像,眉间的愁色浓得似雨前乌云。
一卷,易家儿郎易鹤安。
她做媒多年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二郎,小小年纪天资极盛,家中经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另一卷,殷家闺女殷呖呖。
她也算是阅尽美人,如此标志的也是头一回得见,姿容玉色身段玲珑,殷家镖局亦是底蕴丰厚。
无双才子在她手里,倾国佳人也在她手里。
却不能凑一对。
这是换做任何媒婆都痛心的事情呐!
不能凑一对也就罢了,易鹤安倒是容易,乘龙快婿无论是红鲤镇哪家都乐意的亲事。
可殷呖呖……花媒婆眉心的乌云都要团成团阴郁地要滴水。
殷家不好惹。
这殷呖呖不好配啊!
第4章 茶阁会见
让花媒婆操碎心的殷呖呖毫无所觉地躺在锦被酣眠,三千青丝缠绕着雪白圆润的肩膀、脊背,如瀑平铺在绣花被褥上,浓密顺滑,光可鉴人。
连熹微的光亮都透着窗纸悄悄闯入,一窥那张白嫩嫩睡得红彤彤的小脸,长长的眼睫弯弯翘翘轻轻颤着,琼玉似的鼻翼随着浅浅的呼吸轻轻翕合着。
好一幅春日美人酣睡图。
只是淡粉的唇角淌下一丝晶莹的液体太煞风景。
“砰。”
房门被猛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