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阳歉地十五枚鸡蛋失败之后,当事人没急,一旁的欧阳尚默却急了,“歉儿,少用些力气,别那么用力。”怒其不争。
欧阳歉迷茫地看着自己父亲,又迷茫地看了看苏涟漪。
欧阳老先生的做法,涟漪十分不赞同,此时对待欧阳歉要有极大的耐心,万不能随便打击他的积极性,“老先生,要么您来试试?”
一旁下人们都来了兴趣,今儿这是刮什么风?主子们都跑来磕鸡蛋玩,他们还没见过那德高望重、被众人尊如圣人一般的老爷磕鸡蛋是什么样,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
厨房管事脖子伸得最长,他不是想看热闹,而是想看看那筐里鸡蛋还够不够。
赶忙拽住一旁正看热闹的丫鬟,“去仓库里再取一篮子蛋……不,取两篮子,快去快回。”
小丫鬟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欧阳尚默拿过鸡蛋,这还是他第一次碰生鸡蛋,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一个成语为“以卵击石”,卵便是蛋的意思,他以为这鸡蛋会很脆弱,捏之便碎,却没想到,拿在手中如同握一只石头一般,只不过这石头中间有晃动的水感。
不再纠结于此,他将那鸡蛋对准碗沿轻轻的磕了下,鸡蛋完好无损,又磕了下,还是完好无损,连磕了几下,那鸡蛋还是安然无恙,最后老先生怒了,一用力,鸡蛋碎了,比欧阳歉磕得还碎。
欧阳歉笑得手舞足蹈,涟漪则是极力忍着笑,不想打击老先生。
一旁的下人们也都憋着笑,老爷平日里的高高在上,那气势压人得紧,不怒自威,但如今却如同老顽童一样,和鸡蛋较了劲。
事实证明,欧阳府厨房管事是个多么有眼力、有远见、有能力之人,因为厨房中那一篮子鸡蛋很快便没了,好在小丫鬟又取了两篮子。
为何鸡蛋消耗得如此快?因为被欧阳父子一同砸着。
整个厨房,蛋流成河。
老的急红了脸,小的则是拍手叫着笑着,一直折腾了很久,才将这打鸡蛋弄明白,苏涟漪已是汗颜。
放眼一望,欧阳府厨房很是壮观。只见,无论是盆还是碗,只要是个能盛东西的容器,里面都齐刷刷地放着蛋汁,完全可以做一顿全蛋宴。
最后挑选了几个好的蛋,制成了鸡蛋羹,为欧阳父子两人每人盛了一碗,两人惊讶十分,品尝之下也是十分惊艳。
一个破鸡蛋羹为何被尝尽天下美味的欧阳老先生所惊艳?原因很简单——他没吃过。
欧阳府的厨子都是名厨,简单的馒头都恨不得做出花样何况是鸡蛋羹?不在里面加上十几种香料,那便是折了自己的手艺,丢了面子。所以如此原汁原味的东西,欧阳尚默反倒是吃不到了。
太阳西下,欧阳歉也累了,被下人们服侍着回了房去,而涟漪则是和欧阳尚默说着话。
“老先生,今日涟漪定要感谢您,您真是料事如神,送去的物品,每一样都是涟漪所急需的,涟漪都不知用何种语言才能表达出感谢之情。”涟漪诚恳道。
欧阳尚默微微笑了笑,“老夫不是料事如神,只是活得久了,有了经验罢了。”
涟漪自然知晓这是欧阳老先生的谦虚,“无论如何,涟漪还是要感谢老先生。”
欧阳尚默呵呵笑着,鹤发红颜,满是慈祥,摆了摆手,“涟漪丫头你客气了,你真当老夫是老糊涂?若非是老夫,你又为何会连夜搬了过来?你为歉儿做的,老夫都看在眼里,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涟漪也不反驳,欧阳老先生心如明镜,她再去辩解岂不是虚伪?“能帮上欧阳公子也是涟漪的荣幸,东西涟漪厚着脸皮收下了,但那些下人,我却不能收。”
欧阳尚默不解,“为何?若是不喜欢,回头让大昌再去给你物色一批好的。”
涟漪哭笑不得,“老先生您误会了,涟漪自己也买了丫鬟小厮,够用的。”
“那两名丫鬟小厮够干什么?宅子那么大,人手不够又如何打理?”欧阳尚默坚持,“这些人,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老夫就这么定下了。”
苏涟漪无奈,得,人家出手阔绰,她倒是凭空增加了负担,那么多张嘴得吃饭,那么多个人得穿衣,还得按月发给他们薪水,苏涟漪觉得,自己被迫当了老板,无奈,唯有无奈。
随后,涟漪陪着欧阳老先生打了太极拳,到了晚膳时间,欧阳尚默留涟漪吃晚饭,涟漪拒绝,想回去和初萤一起用晚餐,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先生,涟漪有件事想找您商量。”苏涟漪恭敬道。
欧阳尚默笑着点点头,“好,你说。”
“涟漪计划在十日之后,办一次宴席,宴请一些商界前辈,不知可行否?”她指的正是白日里和岳望县商贾们说的宴席。
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涟漪,点了点头。“可行,这是商业交际的第一步,可用老夫帮忙?”
涟漪知道老先生定然知晓她的用意,“不敢麻烦老先生,涟漪要用一种天下人没见过的美食和天下人没尝过的美酒宴请宾客,只求老先生能赏脸,到时候露个面。”
“哦?天下人没见过美食和美酒?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好,老夫定要参加,去见识下是何样的美食和美酒,天下人未见。”欧阳尚默很是感兴趣。
“涟漪定然不会让老先生失望的。”涟漪与欧阳老先生告了别,又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苏府。
苏府彻底热闹了。
本就有两名丫鬟和小厮,如今又增了八名丫鬟和十六名小厮,加上欧阳老先生送的管事,一共有二十九人。
苏涟漪很傻眼,短短的两天,就出来了二十九名下人,哭笑不得。还好当初的宅子买得大,若是买了个小宅子,还放不下这么多人呢。
欧阳老先生送的管事名为郑荣生,是活契,一次签十年。虽是活契,但一般这样的管家都会在主家效忠一生,那活契只是说明他可有家室而已。
房间内,苏涟漪坐在桌前唉声叹气,抬头看了看桌上的灯烛,再一次叹气出声。
一旁的初萤噗嗤笑了出来,“还在叹气呢?就增了几名下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如同天塌了一般?”款款走来,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涟漪哭丧着脸,“自己家中,有那么多外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初萤很是无辜地摇头,“不奇怪啊,我早就习惯了。”
“……”也是,人家是公主,从小就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对了初萤,你的公主府里又多少下人?”
初萤抿唇一笑,“不多,五百余人。”
涟漪只觉身子一软,差点滑下椅子,“五百还不多?那你还要多少?”
初萤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宫中少说也有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