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出了卧龙村那三面环山的风水宝地,其外已是一片萧条,秋,越来越深了。
一阵晚风吹过,飒飒,不知又落下多少秋叶。
营地除了一些守卫在夜里巡逻外,其他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侍卫们很少睡在车厢,都直接在地上扑了席子,而后抱着被子围着篝火睡,也不算太冷。
今夜月弯如钩,繁星点点,观之美轮美奂,其实光线并无多少,火堆之外,一片黑暗。
暗中保护苏涟漪的云飞峋被安莲叫走,又是一阵纠缠。
突然一声女子尖叫响彻夜空,紧接着便有人大喊着火了,在远处的其中一辆马车已经是火光滔天。整个营地如炸了锅一般,巡逻的侍卫都跑了过去,正睡照着的侍卫也都惊醒,见到远处火光,下意识从被窝里跳了出来。
“快取水,那马车烧起来了!”
“快快,水在哪?”
“那是谁的马车!?”
“是小涟姑娘的!”
“小涟姑娘?马车都烧了,小涟姑娘不会出事吧?”
人声嘈杂,几百人乱成一团。
正强忍着应付安莲的云飞峋突然一愣,那声音……
堵在车厢门口的安莲暗中一笑,看见那件事,成了!
“让开,我要出去。”云飞峋大喊一声,便要夺门而出。他早就想走,但无奈安莲一直穿得单薄堵在门口,还声称只要云飞峋敢出去,她就敢大声喊云飞峋意欲轻薄她。
飞峋不在乎什么名声,但却极怕涟漪误会,加之他潜伏的身份,只要安莲不是特别过分,他能忍便忍。但刚刚那女子声音极像涟漪,他心急如焚。
“不让,大虎你还没说,本座这件兜衣是否漂亮呢。”安莲柔软的身子不动声色向云飞峋身边移动,细细的肩带慢慢下滑,雪白的身体逐渐展现。
云飞峋突然听到车外有人喊是小莲姑娘的马车失火,顿时只觉得浑身血流倒涌,大脑一片空白。此时什么潜伏身份,什么在外名声,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成为浮云。
将身侧薄毯操起,二话不说扔安莲脸上,那安莲惊慌得还未喊出来,只觉胸口一疼,已被云飞峋连人带被踢出车外。
安莲滚下马车,几乎赤身裸体,好在身上还有那薄被。将薄被在身上一裹,安莲如杀猪一般的尖叫——“大虎,你好大的胆子!”话音还未落地,一抬头,眼前哪还有苏大虎的影子?
云飞峋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觉浑身血液是否流动,短短的几丈远,竟觉得跑了几年。
人群聚集处,火光四溅,木质马车早已彻底燃烧,从马车内突然跌出一人,与其说是个人,还不如说是团火!那人已经喊不出话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便倒在地上,挣扎、抽搐着。
拿来水的侍卫不敢怠慢,对那火人迎头就浇,火被浇灭大半,滋啦啦的,白烟骤起,一股子烧焦肉皮的味道。众人闻着味道连连想作呕。
飞奔而来的云飞峋面如白纸,见那情景已是万箭穿心,哪还有心思去找水,直接扑了上去,用自己身体灭火。
众侍卫都吓坏了。
火被扑灭了,那被烧得焦黑的人还在痛苦挣扎,但依旧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勉强有如野兽般的嘶哑喊声。
云飞峋无力地跪在一旁,低着头,看着挣扎的焦人,完全想不起喊大夫,完全想不起要如何医治,只是黯然地看着,深邃的双眼慢慢湿润。
他轻轻握住那人的手臂,低下头,轻轻说,“涟漪,我们不玩了,我想家了,我们回家,好吗?”
马车的火还在燃烧,噼啪声后,整个马车塌了。
众侍卫将水桶扔下,围城一圈,默默的看着两人。
云飞峋从不在外人面前哭,但泪水是越聚越多,多到眼眶再也无法承载。
就在那泪水流下的前一秒,焦黑的碳人身上有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块腰牌。
奉一教营地侍卫都有腰牌,腰牌是在营地中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每个职位的腰牌也不同,普通侍卫的腰牌是黑色,而圣女贴身侍卫的腰牌则是红色。
那腰牌,虽被火烧过,然因一直在人的衣服里,并非完全烧焦,红底黑字依旧可看出。那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周海。
云飞峋一愣,那即将掉下的泪,瞬时回了去。
这人不是涟漪,这人是周海!
周海为何会出现在涟漪的马车中,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那涟漪现在在哪!?
咚的一声,有人的水桶落地。旁观众人才惊醒。
有人上前,“苏侍卫,这……这是小涟姑娘?”那杯烧为黑炭的人已一动不动,死透了。
“救……救命……”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女子声音,苏涟漪的声音。
云飞峋猛地抬头,迅速站起身来便向那声音跑去。
众人也不敢耽搁,也跟着云飞峋跑了过去。
只见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女子衣物、书籍、还有木箱等物散落一地,看这情景,应是有人刚刚顺着车窗扔出去的。声音便是在一处黑暗的草丛中传来。
飞峋一个箭步过来,拨开枯萎的杂草灌木,见苏涟漪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衣服破了许多。从前两人便认为,周海和安莲定是要用什么手段对付涟漪,如今结合眼前见到的一幕,飞峋心中已有了猜测。
应是……周海前来侵犯涟漪吧。他们企图坏女子的贞洁,来报复她。
想到这,云飞峋更是心疼,双手环住涟漪的肩,“涟漪,你……受苦了。”
正在这时,侍卫们也跟随了过来,有人举了火把,刚刚还漆黑一片的树林,顿时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