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哭声终于停歇了。
慕容烟对她有心思, 她自然早就知晓。不然一次次的演戏怎么会这么好使?吃定的不就是慕容烟的有心么。
只是心思分为很多种。她一直以为的慕容烟的那种心思,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 对自家看得上眼儿的婢女的占有欲。
如今他说出的这几句,那关切度,似是超出了些她的认知……
香儿撑了撑身子, 披着那被子轻轻坐起。许是这一阵哭闹折腾的,她竟觉得身子微微发烫,连头也有些晕眩,若不是身后有床围靠着, 她几乎难以稳住。
慕容烟见她不哭了, 便转过身子看向她。
这才发现她坐在那儿,不知何时起, 脸颊和脖颈已是飘上了一抹粉霞。她无力的垂着眼睛,一副燥热的病弱模样。
该不是温病?
慕容烟这下也顾不得她的排斥,几步就去到床前, 手背摸了摸她红红的脸蛋儿。果真是烫!
遂又撩开她一角被子, 那裸在亵衣外的手臂肩膀, 均是粉色一片!
“你干什么!”香儿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猫似的,用尽余力瞪着眼, 挥手推开了慕容烟。
“别动!”慕容烟斥责了声,那一脸的严肃,竟是让她先前还乱挥的手瞬间无力了下去,仿佛被震慑了般。
她懵懂的看着慕容烟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
慕容烟却得寸进尺的靠了上来!他将自己的额头覆上了香儿的额头……
就在两人鼻尖儿碰触的那一刻,她的手彻底无力的搭了下去,整个人软了似的无法反抗。
她也说不清这一刻心中的万千情绪。懵懂…委屈…紧张…害羞…被欺负…还有点儿害怕……
“这才是授受不亲。”慕容烟的额头和她紧紧相贴着,面对面轻语的声音,甚至敌不过那压制的喘息声:“不过你是真的病了……”
这个人,她明明是排斥的。然而此时的感觉,竟是有种无法言说的美妙……
慕容烟吞吐的每个字,都让她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茶香。
这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青柠。”慕容烟终于坐直了回去,香儿绷紧的身子也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的呼声刚落,一直候在门外的贴身婢女青柠,便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过来。
当她朝着床这边的慕容烟行礼时,还缩在被窝里的香儿觉得极难为情,只得向里侧了侧头,仿佛能逃避开青柠的视野似的。
“马上出府去请大夫来!”慕容烟这话着急的甚至没等青柠行完礼,刚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告诉他似是温病,把退热的方子直接带几副来!来了立马让人先熬上再诊治。”
“是。”青柠见公子这般急切的语气,便匆匆告退了出去。
香儿这才转回身子,看着慕容烟,问道:“我……我生病了?”
“你自己的身子舒不舒服,不知道么?”看似责怪,声音却是温柔的能掐出水儿来。
香儿竟虚弱的噗嗤一声,轻笑出来!从醒了就又是惊吓又是哭闹的,当真没注意这些。难怪觉得脸烫烫的……
还好还好,只是发烧。不然这莫名的脸红,连她自己都要多想了。
大夫很快被请进府来。诊完,确实得的是温病。
太守府有御医人尽皆知,所以府里的主子很少在外请大夫。一般大夫被请来也就是给下人瞧个病,连高等点的嬷嬷都见不着。
可这回,这位大夫却瞧见了不得了的花边儿新闻!
太守府的嫡公子,哪像外界传的娇纵奢靡,颐指气使!
他为个婢女都能亲自陪床,亲手喂药,甚至还虚心讨教方子里能不能加些沙饴去苦。
“把婉婷给我叫来!”
大夫刚走,慕容烟就变脸了。他坐在与闺房相通的堂屋里,既能及时关注到香儿那边的情况,又不用担心说话打扰到她。
“公子……”很快婉婷被两个下人带了来,一看慕容烟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回要倒大霉!
“大夫说是湿邪侵体,”慕容烟眼神凌厉的盯着她,责问道:“我问你,昨夜大雨你们可曾出门?”
“姑娘说闷,所以奴婢陪她去果园溜了溜。”她也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出门理由了,总不能照实说啊。
“遛弯儿不撑伞?还是你撑伞只顾着自己了?不然为何她受风寒,你却无碍!”
慕容烟之前从未担忧过恶奴欺主的事儿。就澹台香这性子,纵然只是个侍婢身份,他也从未想过她会治不住眼皮底下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慌了。
婉婷颤巍巍的站在公子面前,双腿一软直接噗通跪在地上!她只觉得此时公子坐在那儿,矮她一头,她便是罪。
“公子,是奴婢的错!姑娘回房后,奴婢忘记关窗子,夜里潲了雨进屋。”婉婷明知姑娘是怎么病的,却是只得哑巴吃黄连。
她侧头看了看里屋,哎,这锅只能自己背了!
“给我拉出去!打二十板子死不了就卖到妓`院!”慕容烟饶是气急败坏,吼出的话却是刻意压低着嗓子。
婉婷知他是怕惊扰到香儿……
“奴婢愿意受罚!”她这边义正言辞的说着,却转过头冲着里屋大拜,大声哭嚷道:“啊!啊!啊!姑娘!”
“奴婢没用!奴婢害您受了苦!现在奴婢要去领罚挨板子了!”
“以后不能再伺候姑娘了!奴婢只能每日在妓`院为姑娘祈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