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方姐的声音是挡也挡不住的喜气,连带着叫她的名字都亲昵了许多。
“喂,艳子啊,这回还好吧?”
“我住院了。”唐艳难得没有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方姐,您打电话来是啥事啊?”
“住院呀……那也正常。”方姐乐呵呵的,“小孟总给钱多,玩得也过火些。不过好歹你算是挨过来了,还算让人称心满意。艳子啊,你可真的算熬出头了!”
方姐这一串话前言不搭后语,唐艳的心一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丛远。
“方姐,您到底啥意思啊?”
“你不知道?”方姐讶异,“小孟总应该给你留了张银行卡吧?里头足足有二十万!他和我讲了,以后不给你安排别的活了,他专包你。艳子你可真有福气,小孟总从我这里叫了那么多女子,你可是他头一个看上的!”
小孟总、小孟总……唐艳的脑袋“嗡”地轰响了一下。
她呆呆地低头,看着手中攒着的那张银行卡,无意识地呢喃重复道:“二十万……二十万?”
“是啊!”方姐只当她高兴傻了,“艳子啊,只要你把小孟总伺候爽了,你还有什么好愁的?啧啧啧,等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姐们儿啊!”
方姐这头把话说完,唐艳却许久都没有回音。等她把左手小拇指的指甲油都细细涂完了,那头才开了口。
“方姐,我只要五万。”唐艳的声音很缓,“我只要五万。其余的我会还给小孟总的。您还是再帮他找个称心的女子吧。”
方姐指尖一顿。
“你他妈啥意思?!”
“没啥意思……”那头说,“方姐,我这次差点死了。我不打算干了。”
“差点死了?!”方姐蓦地冷笑,柳眉倒立,“艳子,你是哪里来的娇贵千金小姐,这么弄一弄就差点死了?!只要有了钱,这条命被作贱又咋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给我干!”
等方姐骂完了,唐艳才平心静气道:“方姐,您觉得命被作贱没什么,但我惜命。我真不干了。”
“艳子你……”
“方姐,对不起,但您以后都别给我打电话了。”
唐艳说完,未等方姐再开口挽留,就挂了电话。
一身轻松。
丛远看着她的眉头先皱后松,又看她毅然决然地将电话挂了,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从挎包里拿出机子,又对着唐艳开始拍起来。
——
方姐真的再也没来找过她。
几天后,唐艳出了院,就开始张罗起盘店铺的事。
这几年她的积蓄不多,把小孟总那十五万还回去之后,顶天就存了几万块钱,也租不起什么大的店面,只在离家近的一所小学门口租了一爿,统共十平米不到,一年的租金就两万,可以做做小本的早饭生意。
唐艳盘算着,等下半年九月一开学,早餐店的生意应该也已经走上正轨了,便把小艺和小静送去上小学。学校离这小店也近,平时来来往往,也有个照应。
丛远对于她的选择不置可否。
这段时间,他又做回了那个沉默的幽灵,只跟着唐艳边忙活边拍摄,不插手她的任何决定。
他渐渐地发现,镜头里的这个女人,走路的样子都轻快自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