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微微蹙眉,说:“过去看看。”
侍卫副总管乌尔登和北拳宗师任乾急步走过去,赵开山和几名神枪手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叶昭身后。现今卫兵警戒驻防也颇为近代化,街南连绵的青墙屋院乃是驻军军营,这通往行宫正门的这处胡同,则用麻袋堆成了工事,又有木架子铁丝网横在麻袋工事中间窄小的通道处,若遇内卫通行,则搬开木架子,很近代化的哨卡。
此时哨卡前一刻柳树上,却吊着一名布裙女子,头发披散,看不清面目,身上布裙都被抽出了血痕,站在她面前,是一名神机营卫兵,看肩章应该是名队长,满脸横肉,正一鞭鞭抽下去。
苇月伊织的侍女春红正满脸焦急,叽里呱啦的说着甚么,又惊又怕,早忘了她学会的几句简单汉语。
见到叶昭和苇月伊织,春红急忙跑过来,焦急的跟苇月伊织说着甚么。
那边乌尔登简略问了卫兵队长几句,也回来禀告。
春红是金陵的日本小婢之一,和苇月伊织最谈得来,也就成为苇月伊织的近侍,名字是宫正如意给起的。
新朝宫娥,有宫正一名,掌宫内所有事宜,正四品,四大丫鬟之首的如意任宫正。
又有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各一名,分掌宫内事宜,正五品,由吉祥、招财、进宝等任。
下又有六品的司寝、婉伺、柔婉、仪婉等,七品、八品、九品贞容、慎容、勤伺等等,一直到无品的宫人,不必一一细表。
如意本是叶昭的同房丫头,自然是四大丫鬟之首,红娘在关外天寒地冻,就送如意回了北京,被封为宫正,统领大大小小两干余名宫女,权势无双,做丫鬟做到这个地步,自也算功德圆满。若是换前朝,就算得宠的妃嫔,那都要巴结她的,毕竟她等于身兼宫女总管和太监总管二职,想使坏令皇帝讨厌某位妃嫔,实则都不是易事。
春红和苇月伊织叽里咕噜说了半晌,苇月伊织自简单跟叶昭讲了。
今日春红领一名宫女去热河城里买土特产,虽是苇月伊织吩咐,实则也是叶昭授意,回来时就遇到了那被鞭打的女子,一篮子水果,说是承德本地早桃,春红自然想给主子尝鲜,那女子又说她会榨桃汁云云,与别家手法不同,春红遂兴冲冲领她回行宫。跟春红一起的乃是汉人侍女,知道规矩,但嫉妒春红在答应面前受宠,也不说破。
前面几个哨卡倒是无碍,这最后的哨卡却搜查甚严,春红和宫女有腰牌,那女子却要全身到脚被搜个便,但毕竟新朝风气,自有女兵搜身。
谁知道那女子就被从贴肉处搜出了一把匕首,这还了得?卫兵队长当下就将她吊了起来,狠狠鞭打,若他能拷问出来,自然是奇功一件。
听了苇月伊织的话,又有乌尔登补充,事情的经过叶昭渐渐有了个大概的脉络。
“应该不是刺客吧?”叶昭楚眉走了过去,自己来承德极为机密,何况真想刺杀自己,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带匕首又有何用,而且不过是送桃子的,根本见不到自己的面。
此时卫兵队长早退到了一旁,女子已经被从树上解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是昏厥了过去。
“哗”一桶冷水泼下,却是乌尔登。
叶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改朝换代,但旧传统非一朝一夕可改,自己的部下也不见得高明到哪去。
除了军情部门,这严刑逼供私设公堂的风气可是得改改,作为皇室卫队,就更要以身作则。
“嘤咛。”女子渐渐睁开眼睛,一桶冷水,令她现出真容,脸上虽有血痕,但看得出,是一位挺秀气的少妇,布裙浸湿,露出婀娜身材。
“我不是刺客!”眼见面前有一位俊秀逼人的少年,她心下一慌,坐起身向后连挪几步,但一脸坚毅和不屈。
叶昭踱着步打量她,“你叫甚么名字?为什么带匕首进行宫,要行刺皇妃娘娘么?不用看了,现在我说了算。”
少妇一听这话,又见眼前少年是个通情达理的主儿,就翻身跪倒,磕头道:“老爷,请老爷给民女做主!民女姓郑,是木兰围场石片子人,民女一家老小,都被恶霸郑三子所杀!民女来行宫,是想向皇妃娘娘告御状,民女的刀子,是用来防身的,那郑三子的人到处都是,他恶贯满盈!请老爷给民女做主!”说着,满腔激愤的砰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