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呆了呆,却不想微末小吏也入了皇上法耳,轻声道:“是。”
叶昭微微点头,心说这富察一族可是走了霉运,开滦煤矿一事,竟然父子都牵涉其中,就算没有利益输送,只怕也会被言宫多方为难。
半天不闻皇上言语,富察氏大着胆子,偷偷向叶昭看去,方才离得远,并未看清,现今猛然间就见身侧坐着一位团团贵气的俊秀青年,神态平和中透着威严,富察氏俏脸一红,忙又低下头去。
叶昭又问道:“你平素有什么喜好?读过书么?可识字?”
富察氏道:“是,嫔妾读过《三字经》,平素嫔妾喜欢刺绣,只是手工拙劣,贻笑大方。
叶昭道:“那也不错了。”现今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在少数,却不想成了自己的妻子,看着这位穿着雪白纱裙娇弱妩媚的美妇,叶昭一时心神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选妃是不是错了,选妃后置之不理便眼不见心不烦了吗?何为对?何为错?
“走走吧。”叶昭站了起来,富察氏忙起身,跟在叶昭身侧。
流水潺潺,山石嶙峋,禁宫在前年进行了一次大的维缮,拆了两座年久失修的殿宇,而从万春亭向东,御花园辟得越发精巧清幽,不过殿房变幻,房间总数却维系皇家天干之数。
“前面便有间音乐坊,咱进去听听唱片。”在一条潺潺小溪前,叶昭指着前方姹紫嫣红中一间小阁楼说,初见富察氏,只觉得极为轻松,没有红娘的锐气,没有金凤的心机,没有丝丝的见识和能干,更没有蓉儿昔日的可爱、现今的优雅,甚至,这或许是一具仅有美貌的空皮囊,是礼教家庭教育出的女子范本,用愚昧来形容都不为过吧?但有时候,这样的女子却可以令男人完全松弛,难怪有人要梦回古代,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有时却能忘忧。
“就从这里过去吧。”叶昭淌水而过,实则左方十几步外有一座小石桥,但水清且浅,透明清澈,踩着水中卵石淌水而过也是一种享受。
站在溪流前,富察氏呆了呆,如皇帝般跳过去,未免姿势不雅,涉水而过,湿了鞋面可不也在皇上面前失礼?
第一次见到皇上便能跟在皇上身边散步,富察氏惶惶中自也有喜悦,可没想到转眼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想转过去穿桥而过,又怕皇上生气,一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叶昭回头,见到富察氏俏脸通红手足无措,不禁就是一笑,随即伸出了手。
富察开见到叶昭伸手过来怔了下,俏脸更红,但还是将雪白小手轻轻放在了叶昭手掌中,低头,银色凉鞋踩着鹅卵石小心翼翼过河。
富察氏的小手软软绵绵、柔嫩无比,握在手里颇为**,等她过了小溪,叶昭也未曾放手,牵着她的手沿草坪向音乐坊走去,富察氏脸红红的,跟在叶昭身后,心里扑通扑通跳,就好像有一只小鹿在撞。
音乐坊中也无宫女,但每天自然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一般来说,皇上和众皇妃游园时间,此处杂役宫女是要远远避开的,禁宫内众多宫殿大抵如此,所以许多宫女进宫五年甚至七八年到雇佣合同到期都未见过皇上,是极为寻常之事。
金线绣荷花的深红地毯,颜色明快的雪白贵妃沙发和茶几,音乐坊厅内新生活气息浓郁。
叶昭牵着富察氏的手一直来到了墙角摆放电唱机的木柜前,说道:“喜欢听什么音乐?你可见过这电匣子?”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富察氏看了电唱机一眼,又急忙垂下眼帘,小声道:“是,嫔妾在三哥房里见过,只是后来嫔妾父亲痛骂三哥,将这奇巧物事扔了出去……”说到这儿猛地呆住,脸色苍白,急忙双膝跪倒,说道:“嫔妾失言,请皇上责罚!”可不是,这可不是在说皇上也不学无术么?富察氏没想到自己张嘴便说错话,眼泪都急了出来,若惹怒了皇上,她从此失宠事小,累极家人可成了无妄之灾。
叶昭摆摆手,说道:“起来吧,你这么一跪,我倒觉得是在说我呢。”说着话,拿起一张唱片放了上去,是宫中乐师演奏的《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