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定黯然,看看前面转过身的父亲,叹道:“我跟父亲没什么,母亲那里……”
“我去跟母亲说,母亲会体谅的。”傅宥拍拍兄长肩膀,又朝背对自己的父亲行礼,转身走了。
脚步声远去,傅品川缓缓转过身,沉声嘱咐长子:“行之记住你三弟的话,不管他记在谁名下,你们都是亲兄弟,将来我跟你母亲百年了,你们兄弟要互相扶持,切不可为此生分了。”
傅定“扑通”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父亲放心,兄弟之情儿子不敢忘,将来若敢辜负三弟一片苦心,辜负父亲厚望,以至于侯府家宅不安,定叫儿子遭天打雷劈,死后不得见傅家祖宗。”
傅品川亲手将长子扶了起来。
这两个儿子,他很放心,只有……
“你去你二叔那边递个信儿吧,别叫他们担心,我去看看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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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堂里,老太太惬意地靠在榻上,懒洋洋地跟沈晴说话:“你说你五妹妹,想要官哥儿当弟弟,哪天开口不好,非要选在今儿个,闹得大郎的满月礼都不痛快,你三舅母真是该好好管教管教她了。”
话 是傅宓说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二房的人要去肃王跟前告状也是告傅宓的状,这次休想再扇她的脸。三房那边,虽然这事传出去对傅宓的名声不好,可她给她们娘 俩送了个嗣子过去啊,傅宓那么喜欢官哥儿,想必她不会在乎这点损失,反正以傅宓的性子,没有这事她也嫁不到太好的人家。
这样想着,老太太心里对三儿媳妇的那点愧疚就都没了。
沈晴低头给老太太捶腿,小声附和道:“五妹妹是有点着急了,大概是触景生情吧,瞧着也挺可怜的。”心中却越发不敢得罪老太太了。这人连亲孙女都忍心算计,她这个寄人篱下的,真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擅作主张,没有生母护着,更没有好下场。
老太太喜欢这种说法,挥手道:“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屋歇晌去吧。”
沈晴“哎”了声,亲手服侍老太太躺好,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转出堂屋,却见走廊那边傅品川肃容走了过来,身后是三夫人母女。三夫人面色苍白,眼底一片憔悴,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傅宓照旧垂着脑袋,木然地跟在母亲身边。
沈晴心中生疑,上前行礼,忐忑地提醒道:“舅舅,外祖母刚刚歇下……”
“没事,你回去歇吧。”面对这个亲外甥女,傅品川略微放柔了语气。
沈晴不敢逗留,满腹疑窦地走了。
三人一起进了堂屋,傅品川落座后吩咐五福堂的丫鬟进去服侍老太太起来,便不说话了。
三夫人猜到他要商量过继的事,趁老太太没出来前再次解释道:“大哥,那话真的只是阿宓鬼迷心窍一时胡言乱语,大哥不用当真……”
“娘,我没有鬼迷心窍,我想要官哥儿当弟弟。”傅宓突然插话,哭着跪到傅品川面前:“大伯父帮帮我吧,大伯母二伯母都有儿子,只有我娘没有,将来我走了,我娘一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
女儿冥顽不灵,三夫人真是要气死了,不好当着傅品川的面动手,忙命跟来的丫鬟去扶女儿。
“你们都出去。”傅品川冷冷地道。
两个丫鬟立即灰溜溜地走了。
傅 品川看看跪在眼前的侄女,平静道:“阿宓不用替你娘担心,我跟你大伯母已经决定将你三哥过继到你爹娘名下了。官哥儿还小,他不懂那些大道理,强行抱他过去 他定会哭闹,给你们凭添麻烦。你三哥不一样,他现在就可以帮你娘照顾你,阿宓以后也把你三哥当亲哥哥看吧,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不必见外。”
傅宓震惊地抬起头。
三夫人更是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刚要拒绝,侧室门帘忽的被人撩开,老太太气冲冲走了出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傅品川:“你再说一遍,你把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傅品川站了起来,望着自己的母亲道:“儿子决定把润之过继到三弟名下,润之跟他母亲都答应了,母亲有何不满吗?”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她想过继傅宥的时候,长子不让,现在她想给乔氏添堵,他倒是主动把亲儿子送出来了!
“你,你竟然为了她……”
“母亲慎言!”
傅 品川额头青筋直跳,看着接连闯出两件祸事依然不知悔改口无遮拦的母亲,强忍怒气道:“三弟无后一直都是母亲的心病,现在嗣子的事情解决了,还请母亲在五福 堂安心养老,小辈的事自有儿子操心。母亲歇晌吧,我去二弟那边走一趟,今晚咱们全家一起吃顿饭,清明祭祖前就正式把润之过继到三弟名下。”
言罢大步离去。
老太太身形一晃,被身后丫鬟们及时扶到了椅子上。
傅宓不想要哥哥,她只想要活泼可爱的官哥儿,眼看傅品川走了,她哭着朝老太太哀求:“祖母现在怎么办啊,您说过……”
“什么怎么办,你大伯父决定的事你跟我哭有什么用!”老太太正肝疼呢,听傅宓还想把她怂恿她的事情抖擞出来,当即摔了一个茶碗,“都走,都给我走,一个个都想气死我是吧!”
傅宓吓得失了声。
三夫人盯着老太太,盯得老太太心虚地别开眼,她才冷笑一声,牵着女儿走了。
东院那边,得知傅品川的决定后,一屋子人都沉默了下来。
傅品言看看神色复杂的妻子,安抚道:“素娘别多想,大房怪不到咱们头上。”
林氏要怪,也该怪老太太跟三房,这事分明是她们那两边串通起来的。
乔氏心里有苦说不出。
若傅品川没有喜欢过她,或是林氏不知情,林氏确实不会怪到她头上,可林氏心里本来就对她有疙瘩,即便她知道傅品川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侯府利益考虑的,恐怕也会想到别的上头。
那是夺子之恨啊。
叹口气,乔氏看看身边的亲人,对傅容道:“好了,事情都解决了,浓浓快回去吧,晚上好好跟王爷说说,别叫他气到。”
傅容苦笑,徐晋不气才怪,他就差把官哥儿当亲儿子养了。
万幸的是,官哥儿保住了,不用送给旁人当儿子。
傅容去了内室,看看床上酣睡的弟弟,俯身亲了两口,这才辞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