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那天,王桂花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孙外女离开家门。一直镇定的表情垮下来,双手合什默默念诵着,一字一句,请老天和她家老头子保佑外孙女能够心想事成。
这年头的考试可没父母会送考,更没人等在学校外头,大家和平常一样,上学,考试,放学。
叶悠悠也和平常一样出了校门,没想到,小冷居然在校门口等着她。明明是等她,可是看到她过来,又赶紧低头。
“是在等我吗?”叶悠悠早就习惯了,这个小冷很害羞,不敢看女孩子。
“辛哥说让我等着你,问问你考的怎么样。”小冷不敢看她,却敢看学校里走出来的,其他女生。
“马马虎虎算是考上了吧,我成绩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真烦。”嘴里说烦,心里却很受用。
另外,她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小冷,原来你敢看女孩子的,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啊,啊。”怎么办,暴露了。
“你不说我写信去问辛墨浓。”
“不要,别跟辛哥说,是是,是辛哥不许我看你。”小冷急的脸通红,白净的脸蛋,气质干净。现在不流行的单眼皮,却会在未来成为潮流,可惜那个时候小冷已经是个大叔了。
等等,我在想什么呢,叶悠悠收回天马行空的心思,“你说什么?辛墨浓不让你看我?”
他他他,他怎么这么霸道,说好的翩翩君子风度呢,叶悠悠跳脚。
君子,呵呵,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小冷在心里默默吐槽。
叶悠悠看了一眼小冷,很神奇的从他的神态里读出他的想法,小冷也朝她看过来,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夏国安说休息的过来,到时候一块撮一顿,让他请客。”
“好,让他请客。”叶悠悠理直气壮,她是学生,小冷是街道的临时工,收入低的很,唯一的好处是时间自由。他们当中夏国安收入最高,理所当然由他请客。
小冷骑了自行车,把她送回纺织厂才走。
叶悠悠刚走没几步就见叶祥跟幽灵一样贴了过来,“悠悠啊,刚才那个是你对象啊,很精神啊,在哪儿上班,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呀。”
叶悠悠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一眼,“同学的亲戚,碰到了送我一程,三叔想的可真多。”
“悠悠,没事回去看看你爹吧,你爹总掂记着你。千不好万不好,他也是你爹啊。”
“哦,那他什么时候把抚养费给我捎来呀。光嘴上说说谁不会,我送一万个掂记给他,够了吧。”
叶悠悠看到叶祥的模样,脚上皮鞋穿着,身上的确凉衬衣穿着,头发梳的油光水滑,最近不知上哪儿搞来一副眼镜戴上,装得特别像斯文败类。
叶祥不得已的笑着,“不是他不想,你也知道你爷奶,他们的老思想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啊。你是孙辈,还是得体谅体谅啊。”
“嗯,我挺体谅的,怕他们见了我心里不痛快,从来不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姥还等着我呢。”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叶祥要是真关心她,不至于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至于一句都不问。这种廉价的,有目的的关心,她叶悠悠半点都不稀罕。
叶祥在她背后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不过他没回宿舍,而是出了厂区,七拐八弯进了一条胡同。
老胡同里的老房子,一个小院里塞进了四五家,胡艳艳就住在其中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慵懒的伸出白晃晃的胳膊,“你来了。”
“好人儿,可想死我了。”叶祥扑上去,只有这个时间段,这个小院里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不怕别人听到他们胡折腾。
“你少在我这儿甜言蜜语,你家那个黄脸婆到底准备怎么解决。”胡艳艳推开还想腻歪的叶祥,坐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离婚,可是一提她就要死要活的,她要真死了,她娘家老子兄弟还不得打死我呀。”叶祥当然没跟吴萍提过离婚,只是变着花样哄胡艳艳而已。
胡艳艳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好几年,没给她留下儿女,却给她留下了一点家底。这个女人有点钱,又有点姿色,一心想嫁个好的,这几年来来去去,换了不少人,都没修成正果。但她又有点小能耐,没修成正果的,占了便宜总要给她留点好处。
一来二去,胡艳艳的身家更厚了,就连工作也有了,只有一样,就是还没找着称心如意的男人。不知怎地就和叶祥混到了一处,她喜欢叶祥文化人的样子,比之前的大老粗知情知趣,说话也好听。
叶祥呢,先是贪上人家的姿色,又贪上人家给他的好处。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胡艳艳给置办的,于是习惯了不劳而获,想要长长久久的把这种关系维持下去。
但是让他离婚,他又不愿意了,吴萍也不是啥好东西,但跟胡艳艳一比,却还是要干净些。
娶了胡艳艳,头上的绿帽子怕得轮叠戴,他一边贪着人家的身体,一边又膈应着人家的过去,嘴里却说着哄死人不偿命的话。也只有他,才能将精分演绎的这么精彩。
可是这一回,胡艳艳却不愿意再被他哄过去了,一脚将叶祥踹下床,“我跟你说叶祥,你要是不娶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娶,一定娶。”叶祥没将她的威胁当一回事,反正这个女人蠢的很,被自己一哄就好,他依然嘻皮笑脸的凑上去。
胡艳艳果然被他哄了回来,勾住他的脖子,“你说,你要是敢骗我,怎么个死法。”
“天打雷劈,肠穿肚烂,好不好。”叶祥诅咒起自己,也一样是信手拈来。
“好。”胡艳艳终于笑了,她一笑起来,眼儿生媚风情无比,叶祥被迷得神魂颠倒,捧着她的脸,“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吴萍在地里干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有点恼怒的骂道:“哪个龟儿子在骂我。”
“是你家男人在想你吧。”旁边的村民开着玩笑。
“去去去,老夫老妻的,想什么想。”吴萍借机去歇一会儿,就见有个眼生的大婶走过来,挨着吴萍坐下。
“我说大妹子,我跟你说个事,你看成不成。”
“说吧,啥事。”在自己村子里,吴萍也没多想,顺口就问道。
“你不是离婚了吗?婶子这里有个好人选,你要不要看看。”
吴萍一下子就炸了,“你说啥呢,谁离婚了,你才离婚了呢?”
“诶,不是说你家男人在外头找了相好的,在跟你打离婚吗?”大婶子也一脸懵圈的样子。
吴萍反而冷静下来,眼睛瞪的圆圆的,“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你男人不是叫叶祥,在纺织厂工作的?”大婶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