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元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了。安相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安相做什么都是圣明而伟大的,在梁总管心中,安正则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们那边在车上安顿好,段蕴这边都快在车上睡熟了。
昨晚她从皇宫不知道哪个宫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本大华王朝的野史。如获至宝似的捧着看到天将明。
今早起来的时候她正在极困,浑浑噩噩一上了车就枕着清尘的胳膊昏睡过去了。
压根没有发现平日乘车与她寸步不离的丞相大人去哪了……
大理国历代君王的帝陵在都城明安西南处的一块风水宝地。从明安的中心,也就是皇宫出发,要行进数个时辰才能到。
马车达达地行出城,速度均匀,节奏平稳,颇适合段蕴补眠。
那车里本就只有她和清尘以及小何公公三人,偌大的车厢显得很空。此时段蕴又倚在清尘身上安睡过去,清尘跟着马车晃着晃着慢慢也困了。
于是这车上就成了两个少女相互偎依着小憩,徒留小何公公一个人精神抖擞。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何弃疗终于无聊出翔。
他索性掀开车帘跑到驾车的位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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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驶出明安城区,道路两旁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这一带只通往帝陵区域,平日里过客较少,是以官道也修得不是那么宽广。
丛林中辟出来的道路就在春日的一片新绿中蜿蜓向前伸展。倒是蛮令人心旷神怡。
约莫又行进了十几里路,前方道路口出现了一辆马车。
小何公公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欣赏风景,早就看见前面有个小黑点,随着马车向前,似乎离那物体越来越近,他才判断那是辆静止的车子。
那车堂而皇之地停在官道上,虽然没停在路中央,可这道路分外纤细,那车子一停,皇上的车队也就不好通过了。
他忙叫前面车夫停下来,自己跳下车到前面探情况。
车子一停,安正则立即察觉,他略微皱了下眉,放下手中银绿隐翠的一盏碧螺春,手指撩开车帘往前方望了过去。
闻元见状,十分自觉道,“大人,我下去看看情况。”
安正则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梁总管走到车队最前面,小何公公已经和人家搭上话了,好在安相的车子距离队首也不远,他小跑两步,倒也没有少听到什么信息。
那车上只有两人,驾车的那个正站在马旁边,大概还有一个正主坐在车里尚未露面。
他断断续续听到外面那人正跟小何公公解释,“……对,……在下的马车坏在了路上,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补救。”
何弃疗不满道,“这可是官道,你家的马车怎么能随意停放呢?”他难得一回站在思想道德的高处,不自觉地就端起三分气势出来,“就算是坏了,也该先拖到一旁再去修理啊。”
那人修养不错,不卑不亢地解释,“阁下说的极是。我家的车舆才坏了没多久,在下又想着此条道路甚少有车往来,这才没有立即将其拖到路边。闻阁下言如此,的确是在下的疏忽了。”
何弃疗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赞赏地看了几眼,挥挥手正准备吩咐车队继续前进,突然又停下来。
“是啊,这条路少有人走,你是要去哪里?”
“在下去往帝陵。”
“啊?”何弃疗一听这话,立刻便不走了,“你去往帝陵?过几日皇上就要在那举行清明祭祀了,你们这个时候过去,是要作甚?”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车帘子后面飘出来,“本王就是要去祭祀啊。”
闻元连同何弃疗一下子都愣了。
那声音慵懒且随意,其实是清亮的声线,却因为发音的过于随意而拉得绵长缱绻,有一丝说不出的魅惑性感。
何弃疗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本王……
莫非这位是,陛下的某位皇叔?
车上的人并没有走下来,帘子也没有拉开,只是用声音对外面那人问话,“韩易,车现在能走么?”
韩易转身对着车,“回王爷,不能。”
“啧——”那王爷拉长声音感慨了一声,接着又像问别人又像问自己似的说了句,“那要怎么办呢……本王只带了一个随从,荒郊野岭的,怎么办呢……”
韩易道,“属下愿意陪王爷徒步。”
嗖——
一柄折扇从马车上飞了出来,精准砸歪了韩易的帽子,“你爷爷的,要累死老子吗?”
何弃疗刚刚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身着金丝勾线深紫长袍的身影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那袍子上华丽的云纹放佛带着一道金光在他眼前晃过,简直华美不可方物,何弃疗暗暗觉得这要完爆段蕴穿的龙袍。
王爷身量很高,堪比安正则,他走到何弃疗面前还微微俯了俯身子和他说话,“小公公,这是陛下的车队吧?怎么样,给本王找个座,顺道一起去呗?”
何弃疗一抬头,一双笑眼就撞进了眼底。
他瞬间有些眩晕,眼前之人太过好看,一下子就能耀了人的眼。
春天的树林里,阳光透过层层绿叶,零零星星地洒到那深紫袍子上,紫袍上的金线在光点下玓瓅如珠。
可是再怎样也灿烂不过这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