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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蕴逮到京兆尹埋怨一番,之后又认真打量安正则,看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好。
“安相这几日,可是没休息好?”
安正则也不否认,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段蕴皱眉,“谣言的事,交给中书令他们共同处理便好,安相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倒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话音里闪过一声叹息。
“那是?”
“派去行宫调查花草衰败的大理寺卿,意外离世了。”
“什么?!”段蕴满脸不可思议。
大理寺卿徐大人年近五旬,平日里身强体壮,并无半点疾病之兆,他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原本是派徐大人去查案,怎料一案未结,又生一案。”
“徐大人他是出了什么事?”
“据同去的刑部侍郎称,徐大人是在园中遭遇毒蛇袭击,那毒物来去迅速,被咬之处也没有剧痛,所以当时没太在意。可是回去之后,不幸毒发身亡。”
“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陛下走后,第二日早上,传回的消息。”
大理寺卿入朝已有二十年之久,也算是朝中一员老臣。更何况作为大理寺的首席长官,还是正三品的大员。
徐大人越是重要,身后的烂摊子也就越难摆平。
段蕴感到一阵脱力,也难怪安正则气色不好,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纵是再淡定,一系列后续还是要听他的安排。
“为什么不告诉朕?先是流言传出,再是徐大人遭遇不测身亡,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发生这么多,朕若再迟个几天回来,宫里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安相你为何不派人禀告朕呢?”
告诉她又如何?
还不是只会焦心,她得知了这些,对局势又有什么益处呢?
安正则是想过要派人告知段蕴,可是一想小皇帝也难得出游一次,糟心的事情那么多,就这么毁了心情也挺不好。
于是便没让她知道了。
他自然是一番好意,可段蕴并不领情。
“安相若是早些告诉朕,朕早就回来了。”那样她就不用在清影池里泡温泉碰到九皇叔,就不会小腿痉挛被皇叔捞起来,更不会至今还忐忑着担心是不是在九皇叔面前露了什么马脚。
“行宫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了?”
“回陛下,已加派了人马保护刑部侍郎等大人的安全,关于花草衰败一事,仍在调查中。”
“朕知道了,给徐大人厚葬吧。”
“是。微臣已着人拟好了文书,加封徐大人的夫人为三品淑人,并赐金以示抚慰。陛下可要过目?”
“不用,朕恰好也有这个打算,安相辛苦了。”
段蕴背着手在清和殿里走了两步,抬头望望天,道,“徐大人一走,大理寺的事情便没人掌管了。安相可有好主意?”
安正则这次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她,“依陛下之见呢?”
“朕觉得有些棘手。”段蕴来回踱步,又回到自己椅子上坐定,一手撑着脑袋认真道,“大理寺卿一职空缺,要么调动官员,要么从下面选人填补,层层晋级,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她说完看了一眼安正则,安相目光清浅,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若进行调动,势必又将牵扯到别的部门,不说彼此之间业务不熟悉,单单是交接,就要麻烦许多。眼下多事之秋,朕想着,人事变动还是越少越好。”
“可若给少卿晋职为正卿……”她顿了下,“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大理寺司法,掌刑狱与案件,功能相当于前朝的廷尉机构。
本朝大理寺一般设置卿一人,少卿二人,外加寺正、丞、主簿、司直、评事、问事等职,也是个容纳几百人的重要官署。
大理寺卿是长官,乃是三品大员,在朝中有着重要地位。
可接下来到了少卿一职,便只是从五品下的普通官职,比之县令一类是强了些,可是少卿与正卿的差别,似乎还有些大。
毕竟,学子们通过科举之后,入朝为官数年,若是表现良好又出身簪缨之家,封个大理寺少卿是常有的事。
但是若论说大理寺卿,那便是需要有一定资历的人方可担任。比如徐大人便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二十载,才戴上了这顶乌纱帽。
暂且不论从少卿之中遴选一人晋职有些便宜了他们。
单单这二位,一位是陈太师的门生,一位是先帝萧贵妃的娘家人,随便哪一位再得了大理寺卿的头衔,也足够让陛下头痛。
安正则也知道这情况,事情委实不好办。
“不行哪。还是不能从大理寺中挑人。”段蕴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又否定了自己。
她一共就想出两个招,一个牵扯过大,毙了。一个牵扯也不小,索性也毙了。
“安相你倒是说话啊。”段蕴对他嘀咕一句,“大理寺卿的空缺,要不就先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