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又轻轻添了一句“你当真甘心么就任凭那些人借着你的手闹了这一出,待事发了就把你丢出去,他们却都太平无事的看热闹再说,他们大概从来也不曾将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姚软儿心口阵阵的发紧,萧月白说的道理,她其实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
便在此时,屋外忽然人声鼎沸,脚步声杂沓而来,似有许多人朝着这边过来。
姚软儿坐着不动,萧月白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便也在一旁坐了。
门哐当一声自外头开了,太子陈恒远扶着太后走了进来。
陈恒远原本一脸得意,但见了屋中的情形,不由一怔,脱口道“月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萧月白向他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我在这里,哪里不对么我和宝禄郡主在这说几句话,门却不知道被谁锁了,我们还在纳闷呢,您可就来了,还真是及时雨呢。”
说着,便起身向太后行礼。
太后原本一脸的阴冷,但看清了屋中的两个人,反倒高兴起来,眉目缓和,微笑颔首“你们青年姊妹,出来说话也是有的,人之常情罢了。”一语未休,便瞥了陈恒远一眼,淡淡说道“这门,却是谁上的锁两位主子都在屋中说话,瞎了眼睛了”
她这话音虽极力压制,却还是透着隐隐的震怒。
当下,便有一小宫女上来,跪下磕头道“回太后的话,是奴婢。奴婢瞧这西偏殿门锁未上,只当是哪位姐姐忘了锁,也没留意里头是否有人,便自作主张锁上了。”
太后却连瞧也不瞧她,掷下一句“拉下去,杖二十”
众人登时一惊,太后素来慈和,少见这亲口下旨刑罚宫人的时候,这显然是震怒至极。
那宫人亦白了脸面,瘫在地下,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便被太监拉了下去。
陈恒远站在太后身侧,看着那宫女被拉了出去,满脸难看,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都给哀家记着,瞎了眼睛不认人,就是这等下场”
众人各自一凛,齐声答应。
太后没有看姚软儿一眼,只说道“月丫头,这儿又黑又冷,随老祖宗到前面吃汤圆去。”
萧月白答应了一声,上前扶着太后,便一起走了。
众人风也似的来,又风也似的走,丢下姚软儿一个在屋中枯坐。
陈恒远走上前来,满脸阴鸷“贱人,你敢摆我一道”
姚软儿微微一震,抬头看着他,眯眼问道“陈恒远,你这个时候挑唆太后过来,是蓄意抓奸呢你压根没想过我的死活”
陈恒远将手一扬,喝道“你是死是活,爷才不在乎你敢坏了我的大事,我定饶不了你看在南疆王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你一般见识。等朝廷撤了你爹的帽子,瞧爷不揭了你的皮”撂下这句话,他便负手出门而去。
姚软儿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发冷,一忽儿想起萧月白的那番话,一忽儿又是陈恒远那恶狠狠的样子。
她其实也晓得陈恒远的算盘,但她琢磨着四哥原本也不会当皇帝,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没多大坏处。他同萧月白虽已定了亲,自己这样贴上去,怕是只能当个妾,但她喜欢四哥,也心甘情愿的让萧月白当姐姐。
萧月白说的那番道理,她心底里其实明白,只是刻意的没有去想。
然而她当真没有想到,陈恒远居然连她的脸面死活都不顾,想要抓她和陈博衍的当场。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萧月白,而当真是陈博衍,那她还有脸面再活在世上么姚软儿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冷笑,陈恒远和胡欣儿当真以为她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么萧月白随着太后重新回到了殿上,太后面色恬淡,只是张罗着让她吃汤圆,只字不提适才殿上的事。
萧月白心中明白,自也不提。
待吃了汤圆,小太监又放了几串烟火,宴席便也散了。
陈恒远与姚软儿,都再也没露面。
陈博衍将安国公府的一众女眷送出了午门,萧月白临走之前,将他叫到了马车边,自己趴着车窗说道“四哥,有件事要告诉你。宝禄郡主她”
陈博衍却莞尔一笑,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说了,我都知道。郡主是鬼迷心窍了,经了今日这一场,她该能明白过来。”
萧月白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不由笑了。
她之前还有些担忧,怕姚软儿这样思慕陈博衍,不惜赌上自己的贞洁,是不是陈博衍同她当真有些什么,眼下这些疑虑都尽数打消了。
夜已深,李氏催促回府,两人也说不了几句话,马车一动,当即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萧月白看着陈博衍已不见了,方才缩回头去,在车中坐好。
明珠说道“姑娘,今晚上这一场,真是把我吓死了。宝禄郡主哪里来的胆量,一个没嫁人的姑娘,敢去勾搭人家汉子。”
萧月白面上笑意浅浅“她这是借来的胆量。”
姚软儿是听了谁的蛊惑,来行这没脸事儿,如今已不用猜了。
但经了这一出,陈恒远是容不下她了,太后只怕也容不下她老祖宗重惩那宫女,便是为了震慑这幕后之人。
不管如何,姚软儿自此都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明珠瞧着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说道“姑娘,我觉着你好似有些变了。”
萧月白微微一怔,向她笑道“怎么变了”
明珠说道“我也说不好,只是觉着姑娘以往不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儿。”
萧月白又笑问道“那你觉着我是现下好呢,还是以前好呢”
明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着,是现下好。以前姑娘总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一段,我觉着姑娘快活多了。”
萧月白笑了笑,点头道“我也觉着,如今比以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