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照谦不肯罢休,继续拍门,“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人,话搁肚子里憋一夜得把我憋死!快开门,真有要事,再不开我直接上脚踹了啊!”

刚准备抬脚,就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迎眸便见师兄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里走,身着中衣的时谦只松松垮垮的披了件外袍,抱臂后靠在桌面上,一脸不耐的瞥向他,“最好是要事,不然你就等踹吧!”

来不及耍嘴皮子的照谦一五一十的将他听来之事讲给师兄听,末了又催道:“师兄你比我机灵,快想想法子救救云珠吧!如何才能既不让她委屈嫁人,又保她家人平安?”

第21章 时谦的妙计

宋余音居然不肯嫁给陈瑞英?如今她只当他是假先帝,认为真先帝已然去世,按理说她可以追寻自己的幸福,再次嫁人,为何她不肯呢?丞相之子她也不肯嫁,难不成真打算为先帝守一辈子?

花样年华,剃度的确太可惜,可他若去干涉,会不会不合适?犹疑的时谦再次确认,“你确定她不愿嫁?别是蒙人。”

“云琇跟我说的,她们是好姐妹,断不会骗我。云珠那姑娘一看就是执拗的,她若不喜欢对方,哪怕是皇亲国戚她也不会妥协,师兄,你快想法子帮帮她吧!”

嘿!时谦就纳闷儿了,“你怎么就确定我有法子?”

“因为你是我师兄啊!师兄向来无所不能,机智聪慧,神通广大……”照谦还在苦苦思索着拍马屁的词儿,已被师兄无情打断,“我若不想出个法子来,就对不起你用尽毕生所学来阿谀奉承。”这点儿小把戏,时谦还能看不透他?

这话虽扎心,照谦也没工夫计较,只要他能想出办法就好。

仔细思量着丞相家的情况,时谦眸光一亮,忽生一计,“我倒是有个主意,却不知她是否愿意配合。”

“只要别让她嫁人,她肯定愿意。”

若然宋余音愿意再嫁,时谦定然不会拦阻,可若她不愿意,那他就该帮她一把,也不枉相识一场。

打定主意后,时谦开始着手安排,这卫平渊大都时隔两三日过来一趟,当他再次来督查之际,搁下茶盏的时谦顺口向他提议,“宋余音乃是先帝太妃,伺候先帝半年之久,想必她对先帝的习惯了如指掌,不如卫大人将她送来别院,让她在旁提点一二,我也不至于走弯路。”

“宋姑娘?”提及此女,卫平渊面露难色,沉吟道:“这事儿怕是不好办,皇上有意将她许给丞相公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人带走,很容易被皇上察觉。”

就猜他会这么说,时谦早已想好说辞,“盛和帝此举无非是想拉拢丞相,若然丞相一心为皇帝卖命,对我们无疑是一种威胁,是以这桩婚事不能成,必须破坏!”

卫平渊自然也不希望联姻成功,但他无可奈何啊!“可我身为臣子,也管不了皇帝赐婚吧?”

指尖在桌面悠然轻叩时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声,心下有谱儿的时谦意味深长地道:“无法正面阻止,那就背后放风。”

听这话音似乎有谱儿,卫平渊不由坐直了身子,望向他的目光满是问询之意,“哦?你的意思是……?”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可若宋余音不愿意,那时谦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当下与他道出自己的法子,卫平渊听后眼放精光,感觉此法可行,但又心下纳罕,狐疑的打量着他,“我怎么觉着你对官场宗室的这些人似乎很熟识?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心下微怔,时谦面不改色的抬眸回应他的疑惑,“之前卫大人曾拿来一本书,上面记载着近三年来的文武官员职位以及与宗室的姻亲关系,前几日正好翻到,是以记得清楚。”

是了,卫平渊的确让时谦看过,却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望向他的目光颇为赞许,“懂得运用他们的复杂关系去筹谋,达成自己的目的,此乃掌权者必备的能力,你做的不错,我会争取保下宋余音,让她成为对咱们有利的棋子。”

棋子二字,未免太过冷漠,但也只有让卫平渊认为她有价值,他才会出手相助,时谦无谓争辩,只要现下能保证她不被迫嫁至丞相府即可。

时谦的主意,宋余音尚不知情,仍打算破釜沉舟,虽然离开庵堂之时她姨母曾交代过,有困难就去找她做主,可陈瑞英已去找过,余音实在不想再去麻烦姨母,以免她夹在中间犯难。

现下余音只能暗自琢磨着如何才能进宫一趟,亲自向盛和帝表明态度,务必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前将此事摆平,也不至于两家都难堪。

奈何她借用旁人的身份,未敢随意走动,还是得与云琇商议过后再决定。

掂了掂茶壶,已然没什么水,唤了声南溪,不听应声,宋余音站起身来,打算自个儿去沏热茶,才掀开里屋的团花门帘,就见南溪兴冲冲进屋招呼道:“姑娘您瞧谁来了!”

说着又回头朝门口走去,抬手搀扶,“夫人您慢点儿!”

紧跟着便见一面容富态,身着苏芳色长袍的贵妇人由丫鬟扶着进得屋内,一见来人,宋余音眼眶顿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迎,哽咽唤着娘亲。

久别重逢的母女二人搂在一起哭诉一场,以往她在庵堂时,盛和帝不准她们与家人相见,一年只能见上一回,还得经由皇帝允准方可,此次难得相见,母女俩自是感慨万千,立在一旁的南溪也觉动容,上前招呼道:“夫人您别光站着,到里屋坐吧!”

经她提醒,宋余音这才扶着母亲往里屋走去,拿巾帕拭去泪水的宋夫人与女儿在桌旁坐下说话,南溪则去沏茶,不在跟前打扰。

这几日本就犹豫不决的宋余音在见到母亲之后总算情绪平稳了些,定了定神,才将自个儿的遭遇告知母亲。

宋夫人并无讶然,只因在朝为官的儿子已然将此事告知于她,是以她很了解女儿的处境,拉着她的小手温言细劝,“我听你大哥提过皇上的意思,我来之前,承岩还特地嘱咐我,让我跟你说一声,遵循自己的本心,不要被家人束缚,终归是亲人,皇帝不可能赶紧杀绝,顶多也就是不重用他罢了,他也不在乎,能有个闲散差事,支撑着咱们国公府即可,你千万别有太大的压力。”

倘若家人逼她同意,她或许还能心安理得的犟着拒绝,但若家人这般为她考量,而她却不顾家人的前途,未免太自私了些,宋母的这番话反倒令她有所动摇,鼻头微酸,心暖声涩,“爹爹在世时一直嘱咐大哥,将来定要在朝中有一番作为,光耀门楣才不愧对列祖列宗,眼看着哥哥平步青云,才十八岁已是户部侍郎,若然官途因我的任性而受阻,一生郁郁不得志,那我岂不是咱们宋家的罪人?”

“可若让你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他,他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母亲那温和的话语如春风拂境,略过心头时吹醒了她心底那深藏的愧疚,原本宋余音还想着以剃度来抗拒皇命,而今又觉得这般冒险,以国公府的命运做赌注,实在不是宋家女儿该有的作为,皇帝可能不会动杀念,但以他的性子,很有可能寻个由头将宋家的公爵削去,那于宋家而言,于她为国捐躯的父亲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思来想去,宋余音再不纠结,决定放弃与命运对抗,低沉的声音满是妥协与无奈,“娘,您和爹爹对我有生养之恩,大哥也一直很疼爱我,女儿可能无法为你们做什么,但绝不能拖累你们,这婚事……我应了便是。”

亲耳听到女儿应承,宋夫人心中五味陈杂,于心不忍,“音儿,你可想好了?若然应下就不能反悔,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事啊!”

尽管心里再不情愿,宋余音也始终无法做到只顾自己,无视家人,沉默片刻,她最终还是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女儿想好了,这大约是最好的结果,这般一来,可以让表哥死心,不拖累他,不影响他将来继承皇位,也不会断了我哥的前程,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于旁人都有好处,于她自己而言却是勉为其难,女儿这般懂事,究竟是宋家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实则在宋夫人过来之前,三公主已去找过她,目的就是希望她这个做母亲的去规劝,好让宋余音同意这门亲事,当时三公主还特地嘱咐她,说余音性子偏执,若一味劝她答应,她肯定不会应承,得反着来,劝她别应,为她着想,她才会感动,继而自个儿应承。

如今余音的态度正应了三公主的话,宋夫人竟不知是喜是忧。

实则她也不想在自家女儿面前耍心机,可她丈夫去得早,宋家就靠她来支撑,若然这家业毁在她手上,将来她下黄泉之时又该如何与丈夫交代?

无可奈何的宋夫人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与女儿谈话,未料她竟真的心软应承了,虽解了燃眉之急,可宋夫人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总觉得对不住女儿。

宋余音并不晓得母亲的心思百转,还以为家人一心为她考虑,特地留母亲在此用午膳。

心虚的宋夫人忐忑的在此用了午宴,饭毕只饮了一盏茶便匆忙赶着回府,说是在此待太久不好,“多亏云琇悄悄安排人带我入府,未免旁人怀疑,我不能常来,你可要好好照顾自个儿,瞧你瘦的,实该多吃点儿,千万别委屈自己。”

嘱咐过罢,宋夫人这才怀着满腔愧意离开卫府,徒留宋余音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内心一片茫然,她也不晓得自个儿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晓得唯有这般才对众人皆有利,至于自己是否幸福,似乎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