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是射中了他的,不过当时情况危急,看见苏梨跑出去,他一咬牙自己拔了箭就追了上来,现在手臂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正欢快的往外涌着血。
“别动!”
苏梨终于回过神来命令,撕下裙摆动作熟练的缠裹在他手臂上帮他止血。
刚打好结,赵寒灼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理寺的官兵赶来。
“如何?”
他坐在马上问了一句,赵拾已经查看完茶楼房顶刚刚那人待的地方,从楼顶跃下。
“人跑了,行动太迅速,迟了一步追不上!”赵拾回答,将刚刚那几支箭递给赵寒灼:“箭上没有标记,暂且看不出有没有涂抹剧毒,箭镞做工不算很精良,一般的铁匠铺都能做。”
赵寒灼翻身下马,从赵拾手中拿了那支带血的箭看了一会儿。
“孙武,带人去城中铁匠铺足一排查,遇到可疑之人,立刻带回大理寺!”
“是,大人!”
赵寒灼一声令下,那个叫孙武的人立刻带着一队人马去城中排查,赵寒灼又看向赵拾:“你带两个身手好点的,出城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赵拾年纪虽然尚小,性子倒是与赵寒灼一样冷冰冰,平日的脸板着脸生人勿近,只对赵寒灼言听计从,这回听见赵寒灼的话难得不想遵从:“我走了,你怎么办?”
少年人的声音硬邦邦的,语气却满是担忧,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楚怀安疼得厉害,见赵寒灼半天没安排到自己,不由开口调侃:“你走了他照常办案,不然还能怎么办?”
“……”
赵拾冷眼瞪了楚怀安一会儿,这才选了两个人离开。
等他走了,赵寒灼伸手,似要亲自把楚怀安扶起来,楚怀安痛得脸都白了,却还有力气拍开赵寒灼,无赖似的赖着苏梨。
“楞着做什么,爷都这样了,还不扶爷起来?”
楚怀安说着捅捅苏梨的腰眼,全然看不出刚刚还和苏梨吵了一架。
苏梨默默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不知是不是他故意,他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苏梨肩头,生生将苏梨的腰压得弯了弯,乍一看像是苏梨窝在他怀里,两具身子无一处不契合。
楚怀安这下满意了,赵寒灼被拍开了手也不觉得尴尬,眸光平静的看着楚怀安问:“侯爷伤得可重?”
伤口虽然被苏梨用布条缠住,可血还没止住,就这么一会儿布条就被血浸透,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对楚怀安这种身份也是重伤了。
楚怀安翻了个白眼,偏头努努嘴:“喏,血还流得这么欢,赵大人觉得重不重?”
“侯爷流了这么多血,身子应该很虚,不妨先去茶楼坐坐,下官这就让人请大夫来给侯爷诊治。”
苏梨:“……”
赵大人,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找得很是牵强吗?
苏梨无语,楚怀安却立刻明白了赵寒灼的意思,当即卸了力,软软的靠在苏梨身上,嘴里发出轻咳,可以拔高声音嚷嚷:“咳咳,本侯伤得太……太重了,赵大人还不快去帮本侯找个雅间让本侯休息疗伤!”
“是,侯爷!”赵寒灼和楚怀安一唱一和。
刚刚这一出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茶楼里说书先生早就停下来了,所有人都趴在窗边偷摸着看戏,这可比说书先生说的内容精彩多了。
不过众人没想到,逍遥侯这胳膊都咕噜噜往外喷血了,竟然不去医馆反而往茶楼里钻。
赵寒灼这人性子冷硬,无论办案还是待人接客都是如此,此刻他走进茶楼也是面色冷肃。
“可还有雅间?”
他沉声问,自我感觉还比较客套,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冷峻严厉,透着股子骇人的杀气。
茶楼伙计吓了一跳,犹犹豫豫的伸手拿钱,被匆匆赶来的掌柜呼了一巴掌:“要死啊你,赵大人的钱也敢收,没瞧见侯爷受伤了吗?还不快带侯爷去天字号雅间歇着!”
那伙计被打得一个激灵,连忙吆喝着人出去扶楚怀安,然而楚怀安跟长在苏梨身上似的,根本不让旁人插手。
掌柜的到底比伙计有眼力见,处世相当圆滑,扭头让人备了热水去请太医,见楼下一群看热闹的,眉头一拧:“都别看了,今日提前休业,茶水钱不要了,大家都回家去吧!”
掌柜的说完,大堂里的几个伙计就要撵人,被赵寒灼拦下:“官不扰民,这是陛下亲政后提出来的,诸位该如何便如何,当本官与侯爷不在这里便是。”
众人:“……”
不想扰民您别进来啊,怎么可能当你们不存在?
众人颇无语,偏偏楚怀安上楼上到一半还不安分,扭头冲着楼下咧嘴笑道:“赵大人说得有理,正好爷这会儿痛得厉害,不妨请这位说书先生给爷再说几个好听的段子,帮爷转移下注意力。”
楚怀安说着要折返身下楼,那说书先生忙诚惶诚恐的从人群里跑过来:“侯爷小心贵体!侯爷想听什么,小人上侯爷跟前说便是!”
说书先生是个老头,瘦得不行,两鬓和头发都已经半白,脸上满是皱褶,唯有一双眼睛很是明亮,像是看遍人生顿悟之后的透彻。
老头成日在这楼里说书,穿的依然是粗布麻衣,今天这身衣服,衣领和袖口都洗得脱了线,可见平日有多节俭。
“也行,就你吧!”
楚怀安思索了一下勉强答应,终于安分的趴在苏梨肩头上楼,赵寒灼给自己的人递了个眼色,这些人立刻兵分两路,把茶楼的前门和后院都堵了。
“赵大人,这……这是何意呀?咱们茶楼建立至今,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啊!”掌柜的紧张的问,胖乎乎的手不停地捏着衣角,显出两分不安。
京都的人都知道,这茶楼所有盈利都是上缴国库的,先帝在时曾下过一道圣旨,官府办案,无论涉案多大,不得带兵入此楼,违者斩立决!
这一道圣旨,既是对安无忧爱国之举的褒奖,更是对安家祖辈功绩的一种认可和对安家后辈的补偿。
毕竟安家当初是随陛下南征北伐打下这片江山,才会导致安家如今子嗣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