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六不愤,“我说王统领,我家主子好像不归你管吧?你说话能客气不?”
“行了,王统领是关心则乱。”连成骏挥退虫六,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统领恨恨冷哼,让他的下属把五皇子突然发病的经过告诉了连成骏。这时候,沈慷等人也赶来了,听说五皇子突发病情,很危重,都焦急不已。
“请大夫了吗?快去请大夫呀!”沈慷急得大声喊叫。
连成骏看了看大口喘气的五皇子,问王统领,“你是不是点了他的穴道?”
“是,我想让他保持体力,别闹腾太过。”
“若他气血逆流怎么办?你是练武之人,不懂气血攻心则废的道理吗?”连成骏板起脸斥问王统领,刚才王统领拿他发威,他不找补回来就不是他了。他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到沈贤妃身上,高声说:“贤妃娘娘不懂武,在场的懂武的人不少,应该知道象成王殿下这种情况,点了穴道会有什么后果。”
“会、会怎么样?”沈贤妃急得牙齿都在打颤,慌忙来抓连成骏。
连成骏躲开沈贤妃,怒视王统领,“快给他解穴。”
“若解开穴道,他会……”
“你怕解开他的穴道,他会疯狂闹腾,影响皇家体面,那我问你,是皇家体面重要,还是成王殿下的命重要?”连成骏决不是吃亏的人,王统领点了五皇子的穴道没错,但他会讲出足够的道理证明王统领的做法有错,让众人都质疑王统领的用心和能力,“王统领,你不知道成王殿下病症,就点了他的穴道,出了差错怎么办?若你敢说成王殿下的安危与我无关,我就不干涉你一意孤行。”
“你、你不要咄咄逼人,你……”
听到连成骏这番话,众人质疑、探究、气愤的目光都聚到王统领身上,气得王统领狠狠握拳。他若不给五皇子解穴,可能造成气血逆流而废或死,他的责任不可推卸。若听连成骏的话而给五皇子解了穴,那他就等于打自己的脸。
“大夫来了。”沈家小厮领着几名大夫跑进人群。
王统领不再理会连成骏,赶紧拉着大夫来给五皇子诊治,并介绍五皇子突然发病的情况。连成骏大步走出人群,沉着脸生气,无奈的眼神凝望远方。看到沈贤妃一脸急切朝他走来,他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又皱紧眉头叹气。
“成骏,你不要跟王统领动气,他是倔强直率的人。”沈贤妃冷静下来,强忍满心急切,说:“本宫知道你是为成王殿下好,本宫会记你的情,重谢你。”
连成骏给沈贤妃行礼,说:“为娘娘和成王殿下分忧是臣子本分,何况此次由臣护驾省亲,一路护卫也是臣的责任,只是成王殿下的病情太突然,臣……”
沈贤妃扯住连成骏的衣袖,低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沅儿不是急症?”
“回娘娘,臣只是猜测,不敢妄言。”
“你说,说什么本宫都不怪你。”
“那臣就直言了,臣觉得成王殿下要么就是中了毒,很怪的毒,要么就是冲撞了什么。为以防万一,娘娘还是派人去寺庙、道观请几位法师,他们一般都懂医药毒物。娘娘稍稍休息,臣去看看诊治情况,再和王统领商量定论。”
沈贤妃觉得连成骏说得有道理,就抱着有病乱投医的心态,让刘公公派人去寺庙、道观请方丈和道长。随后,她又紧紧抓着一个大宫女的手,闭目寻思。此次省亲,丢人、出丑都注定了,她只能退一步,先保住五皇子的命再说。她看到有大夫挤出人群,正敛眉沉思,她赶紧召大夫见驾,详细询问诊治结果。
“回娘娘,成王殿下脉搏强健平稳,跳动也正常,只是有些虚火攻心,气血因穴道被封有逆流迹象,除此之外,小人实在诊不出成王殿下有病。”
“是不是中毒?”沈贤妃问出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
“回娘娘,小人行医三十年,诊治的中毒病例不少,从脉象上看,成王殿下不象中毒。除非他所中之毒是特制的,不显示在脉象上。”
又有几名大夫诊治完毕,出来找第一个诊治的大夫商量会诊。沈贤妃都问了他们一遍,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也猜测要么是中了奇毒,要么是撞客了。
听了大夫们的诊治结果,沈贤妃心里没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宫女提出给仁和帝送信,她怕惹出更大麻烦,当即就否了。今天的事瞒不过去,但仁和帝自己知道了,总比她不明情况就送消息去麻烦仁和帝更好一些。
在连成骏施压之下,王统领解了五皇子的穴道,五皇子又开始拼死拼活闹腾了。连成骏让几个侍卫按住五皇子,请几名大夫再次一一诊脉,可结果跟第一次差别不大。连成骏掐额叹气,表示自己无计可施了,王统领也急得耷拉了脑袋。
“又来大夫了,这位大夫是跑江湖的,专治疑难杂症。”
一个身穿灰袍、二十几岁的男子挤进人群,高声说:“我专治疑难杂症,但我不是跑江湖的,也不是卖野药,我准备在津州城开药房,正筹备呢。”
“少说废话,快诊治。”王统领高声呵令,又问:“你姓什么?”
“小人姓祁,乡亲们都叫我祁小七。”
沈荣华就坐在旁边的马车上,听到祁小七说话,赶紧掀帘张望。心说:这虫七胆子也太大了,若五皇子有个好歹,能查不出他来了吗?随即她就明白了,这是连成骏设下的圈套,虫七的到来只不过是推沈贤妃等人入套的。
刚才,沈荣华和付氏过来给沈贤妃请安,被沈贤妃瞪了一眼,就同几位公主一样,被赶到了车上。她也累了,到车上休息正好,还可以观摩一场大热闹。
祁小七看到五皇子正在闹腾,看了看在场的人,又看向那几位大夫,说:“他浑身发痒,都痒成这模样了,你们怎么不脱了他的衣服,看看他究竟哪里痒呢?”
“这……”几位大夫互看了一眼,都没话说了,一位老大夫想了想,说:“我等诊病讲究望闻问切,这是从古至今流传的医者四诊,跟你跑江湖治病不一样。”
“我说过我专治疑难杂症,但我不是跑江湖的,你别倚老卖老侮辱我。他身上发痒,你们望闻问切,能看到他肉皮上的病症吗?他要是身上有伤呢?”
沈贤妃听到祁小七的话,腾得一下站起来了,满眼警惕恐慌。五皇子之前中了蛊毒,虽说中毒不深,毒圣又给他解了毒,该不会是蛊毒反复了吧?五皇子同具丙具丁商量好演戏,应该有分寸,可他的情况实在是奇怪。
“把他的衣服脱了,看看是不是他身上排毒的伤口有问题?”沈贤妃发了话。
皇家威仪重比天地,五皇子又是得宠的皇子,若不是沈贤妃开口了,谁敢扒他的衣服?若一不小心被安上亵渎皇子的罪名,闹不好会被砍头。侍卫按住正折腾的五皇子,两名太监脱掉了他的衣服,一看五皇子的身体,可把众人吓坏了。
小米粒大小的玉白色的小虫子爬满了五皇子的前胸后背,密密麻麻一层,正不停蠕动,好像要顺着汗毛孔钻进他的身体里。他上次中了蛊毒,毒圣为给他解毒,在他身上割了七处一寸长的排毒伤口。爬在排毒伤口上小虫子正吸食他的血液,吸饱了血的虫子变成了银红色,有大米粒大小,正从伤口处往里钻。
“是蛊虫,吃人的蛊虫。”祁小七喊了一声就要跑,被王统领一把揪住了。
众人看到五皇子身上的虫子,又听说是蛊虫,当即纷纷后退。胆小的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侍卫、随从和太监围成一个圈儿,圈子还在慢慢扩大。圈子里除了还在挣扎的五皇子,就是一脸呆滞的沈贤妃及两名浑身颤抖的宫女,还有万分焦急的连成骏。王统领脸色阴沉,紧紧抓着祁小七,两人不停地往后退。
“怎么办?怎么办?沅儿,你……”沈贤妃要去摸五皇子,被连成骏拦住了。
“贤妃娘娘,你冷静一下,千万别碰成王殿下。成王殿下身上的蛊虫和苏正一家身上的蛊虫是一样的,臣去勘查的时候,他们每人身上都有几处伤口,就爬了一些这样的虫子。等王统领去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剩了皮囊和骨架,相隔不到两个时辰,血肉都被虫子吃光了。臣听毒圣说,这种蛊虫喜欢血肉的腥香,身上有伤口的人,或是若施了脂粉、穿着用香料薰过的衣服,都要远远躲开。”
沈贤妃紧紧抓住连成骏,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透过她脸上厚厚的脂粉,仍能看到她脸色青黄。连成骏轻叹一声,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沈贤妃和五皇子有多么恶毒,但他们的母子之情是真的,而这正是他所缺少的。
“祁小七,你不是说你专治疑难杂症吗?”连成骏高声呵问祁小七,同时也暗暗发出一种信号,祁小七,也就是虫七跟了连成骏这么多年,自然懂得。
“爷,小人不会治蛊毒,何况还有这么多蛊虫。”祁小七被王统领揪着,他就顺势牵着王统领朝五皇子走去,“爷,你们找毒圣吧!毒圣肯定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