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打击了吗?回去补觉、调理心态。”两个异口同声答复。
“不行,我也要去。”沈荣华一听说有银子要赚,连水姨娘这经商多年、眼明心亮的人都愿意与沐川槿合股,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凭自己的本事又不是赚不到银子,她现在手里也不缺银子,又何必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贪念呢?有沐川槿引道,水姨娘再跟着参谋,大钱或许赚不到,发笔小财不成问题。等她在东港开起铺子,大发其财的路子越来越广,她再去找林楠理论一番,让林楠刮目相看,她也为自己找回面子。
三人收拾完毕出门,又叫上端宁公主,一起去了东港。林楠这些天对端宁公主若即若离,把她冷起来了,端宁公主对未来之事心里没底,也很郁闷。她们带上她,拉她一起散心,也可以宽慰她,替她排解忧闷。等她们看完铺子,天也快黑了,正好有出海捕捞的船返港,她们还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海货。
东港北侧因位置不好,新建的铺子价格很低,只卖不租。几人都觉得这里很有潜力,一商量,就一人买了两间。端宁公主对经营没兴趣,看她们都要买,她也动心了。在南安国置下产业,就算跟林楠陌路,她来南安国也有足够的理由。
头一天把交易事宜都谈妥了,第二天,她们带了银子和身份证明过去,直接到官府签了契约。之后,几人又来看铺子,商量修葺装饰经营等事项。一直到午后,才把一应事宜定下来,正当她们准备回去时,连成骏就派人来接沈荣华了。
听说连成骏回来了,沈荣华满心欢喜,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家。连成骏正陪陆幽等七八个男子说话,看到沈荣华回来,很大方地向他们作了介绍。这些男子除了陆幽的朋友,还有几个是船工水手,这次都立功不小,连成骏要犒劳他们。
沈荣华同他们一一见了礼,又客气了几句,就要回内宅。她对连成骏相思入骨,很想扑到他怀中一诉思念,可他有朋友要招待,她也只好忍了。她走出客厅的门,无意间回头,想看连成骏,却与一张陌生的脸打了照面,令她心里一颤。
回到卧房,她洗漱更衣之后,靠在床上休息。一想起那张陌生的脸,她的心里就很难过,面庞的表情也越发浓重。她寻思了一会儿,让山竹悄悄去叫连成骏回来,一柱香的功夫,连成骏就回来了,进门就抱住了她。
“娘子,想死我了,我们新婚刚几天,就分别了这么多日,今晚我一定要补回来。”连成骏把沈荣华抱起来,就地转了几圈,又抱在一起倾诉相思之苦。
“今晚就要补回来?哼哼!那你肯定会累得吐血。”沈荣华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热流涌动,她勾着连成骏的脖子,轻轻啃咬他下颌的胡茬。
两人亲热了好大一会儿,连成骏才问:“娘子,你叫我过来就是想我吗?”
“是我叫你过来的吗?哦!是。”沈荣华拍了拍头,从连成骏身上挣脱下来,拉着他坐到床边,问:“坐在陆叔叔左侧的那个身材高大、挺黑的男子叫什么?”
连成骏想了想,说:“好像是姓孙,叫什么我忘记了,他怎么了?”
“我听娘说这艘商船是从华南省开出来的,船主及船工、水手都是华南省人氏。之前,我听沈阁老说土生土长的华南省人,无论男女都纤瘦白晰,很少有象这个姓孙的那么高大黝黑的。而这艘商船上的船工、水手个头都很高,连那个船主都不象是地道的华南省人。还有,你有没有发现这姓孙的长得很象一个人?”
“象谁?”连成骏知道沈荣华是心思缜密之人,听到她的话,也警觉起来了。
“象王忠,长得象,神态也象,只不过这人不象王忠那么阴沉。”
连成骏琢磨了片刻,点头道:“听你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个人长得象王忠,至于说这艘商船上的船工、水手都身材高大也没稀奇,皮肤墨都是在海上晒的。”
沈荣华并没有反驳连成骏的话,愣了半晌,说:“王忠实名钟良,本该凌迟处死,找了一个叫杨忠的人替死,又改名王忠做了大内侍卫统领。有些人真的本事很大,身份扑朔迷离,让人防不胜防,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一会儿我给娘送些鲜果过去,详细打听一下这个姓孙的人,觉得他有嫌疑,还是提防为好。”
“娘子此言差矣,觉得他有嫌疑,才不提防他。”连成骏冲沈荣华色迷迷一笑,暧昧的眼神从她的胸部向下游移,“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先做些正事?”
“白日喧淫,伤风败俗,我去给娘送鲜果,不理你了。”沈荣华知道连成骏已心中生疑,要放长线钓大鱼,这种事他会安排稳妥,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好吧!为了良好的风俗,我忍了。”连成骏起身就往外走,颇有几分慷慨的意味,到了门口,又一步三回头,那恋恋不舍的小眼神让人心动心疼,“娘子,今晚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陪你,陪你大战十八个回合。”
沈荣华咬唇轻笑,神情勾人,嗲声软语道:“好,我准备应战。”
连成骏食言了,他不但没跟沈荣华大战十八个回合,还一夜未归。沈荣华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因为他的线放得并不长,就钓到了一条大鱼。这条大鱼浮出水面,连林楠和宇文先生都惊呆了,随后,他们都痛心疾首。若不是沈荣华发现的端倪,这条大鱼此次要是得了手,等待林楠的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这条大鱼名叫宇文寒,是宇文先生的远房侄子,林楠自幼的朋友,现任南安国的户部尚书。他手中掌控着南安国的钱粮,林楠经商多年,私库钱财丰厚,也由他掌管。因与他有深厚的交情,林楠对他的信任自不必说,可他却是沈阁老生前安插的暗线。若不是连成骏统领暗卫多年,想让他现身,还真困难。
宇文寒年轻时曾在华南省做生意,因贪财好利,以次充好,被官府发现,不得不官商勾结。那时候,沈阁老是华南省的总督,他因一些拐弯抹脚的关系认识了沈阁老。他赚取丰厚利益的同时,也就为沈阁老所用了,这一用就是几十年。
林楠和宇文先生都知道宇文寒在华南省经商,赚了不少银子,林楠困顿时还有赖他资助。欧阳陆认识沈阁老及沈贤妃等人,还是宇文寒引荐的。林楠怀疑欧阳陆,还有赖于沈荣华前世的记忆,但他对宇文寒和沈阁老的交情却一无所知。
那个与王忠相貌身材相似的水手叫孙亮,是王忠的表弟。王忠被马帮故收养之后,就和孙亮断了联系,直到他成了仁和帝潜邸的侍卫,才开始和孙亮等家人联系。王忠是阴狠狡诈之人,他还有亲戚的事就连耳目遍天下的大长公主都没查到。孙亮一直替王忠做事,王忠死后,他就成了五皇子的暗线。
孙亮和陆幽及陆幽的朋友都认识,他本不是这艘商船上的水手。得知这艘商船要送陆幽和水姨娘来南安国,他就主动来商船帮忙,就是想给欧阳陆送一封密信。没想到连成骏一收网,不只捕到了他们,还把宇文寒也网住了。
林楠昨晚一夜未眠,直到现在天已过午,他还沉浸在思虑中。看到沈荣华进来,他长叹一声,照样开门见山道:“我现在真的佩服沈逊,他深谋远虑无人能及,只可惜死得太早了。二十多年前,他只知道宇文寒跟我认识,就设计把他收服了,之后,又通过宇文寒结识了欧阳陆。那时候,我还是无名之辈,他怎么就想到费尽心思在我身边埋下暗线呢?而且还一直把这些暗线收拢得很紧。”
沈荣华冷哼一声,说:“他在华南省做总督时,外祖父就是内阁首辅了,他野心极大,能不想结交吗?他一面以他的高风亮节结识外祖父,为自己仕途增加筹码,又一面在你身边布下暗线,想以你来牵制外祖父。你对外的身份是外祖父的养子,而他早就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他在你身上费心思,是因为你有用,就算不能抓你这个前朝余孽、把宝藏弄到手,也能用你来打压外祖父。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外神父之所以被贬,罪名里有一条就是袒护前朝皇族后裔。”
“你不愧是沈逊的嫡亲孙女,还是你了解你的祖父。”
“你尽情讽刺我吧!反正我也不在乎。”沈荣华现在也想明白了,有些印在骨子里、刻在血脉中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她没必要被这些东西困扰。
“这个你肯定会在乎。”林楠递给了沈荣华一封信。
沈荣华接过信,小心翼翼翻开泛黄陈旧的信纸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刺杀林阁老的幕后真凶
孤令尔等刺杀林闻,若辱使命,提头来见。
这封密信字数不多,却向世人揭开了一个尘封了二十余年的秘密。信上没有属名,却在属名的位置盖有私章,最下面还有日期,正是林阁老被贬的第三天。
盛月皇朝典制规定只有太子能自称为孤,当时敢以孤自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当年的七皇子。林阁老被贬时,先皇还没下旨立他为太子。但唯一能与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八皇子已封王就藩,其他皇子不是负罪之身,就是劣迹斑斑,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他敢以孤自称,足见当时大位唾手可得的笃定和野心。
私章盖得并不清晰,这封信又年深日久,但能隐约看到仁和帝的名讳。私章对有爵之人来说至关重要,不会轻易假手于人,这就排除有人冒用的可能性。
当年派人在林阁老赴任途中刺杀他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当今皇上。
这些年,随着林楠的势力逐渐扩大,他一直在探查谁是杀害林阁老的幕后真凶,却一直无结果。林楠外表文雅洒脱,内心则深沉诡诈,精明如他,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这幕后真凶,甚至连线索都断了,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就象有一双大手在暗中操控,把蛛丝马迹的疑点都抹得干干净净,让林楠理不出头绪。
林阁老被杀本来疑点重重,四名杀手都死了,案子就结了,但谁都知道此案另有幕后真凶。朝廷不查,连大长公主都说这是悬案,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荣华把这封密信反复看了几遍,不禁眼圈泛红,暗咬牙关,“我一直怀疑是沈阁老或沈贤妃派人杀了外祖父,没想到是皇上下的毒手。外祖父不看好他当皇帝,趁外祖父被贬,他下此毒手,一则是出气泄愤,以血腥手段拨除反对他的人。二则是怕先皇有朝一日悔悟,召外祖父回来,威胁他的地位。”
林楠接过密信,放进一个精巧隐秘的锦盒里,又握紧双手,凝望窗外,“我起初也怀疑沈逊或沈贤妃主使,当我查探多年无线索,就改变了想法。他们还达不到一手遮天的境地,若真是他们暗中操控,不会把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舅舅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沈荣华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当年刺杀父亲的杀手共有四人,头目叫孙明,是孙亮的亲哥哥,另外三个月是孙明找的。这封信是王忠亲自送到孙明手里的,孙明行刺之前,把这封信交给了孙亮。孙明死后,这封信一直由孙亮保管,据他交待说连五皇子等人都不知道这封信在他手里。几年前,他做事出错,欧阳陆替他包揽了,他欠了欧阳陆一个人情。欧阳陆知道我对他起了疑心,他的小女儿出嫁了,妻子也死了,就想找机会离开南安国,反正有宇文先生在,我也不会难为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