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曼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赶紧挥退了一众内侍,“出去吧,本宫要更衣了。”
“我怎么睡在地上了?你也不说给我拖到床上去。”
林舒曼这话刚说完,靳霄就怒发冲冠了,“大姐,你昨晚上像头死猪似的把我压在身底下一动不动,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林舒曼也针锋相对:“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才喝了多少,就醉成这个样子!你这副身体有问题吧!”
靳霄耸了耸肩,“我本来酒量就不好,是你非要喝那么多的。”
林舒曼彻底无语了,酒量不好你还喜欢酒,你这不是有病么!
林舒曼气鼓鼓地不再说话,半晌,发现靳霄的脸色不太对劲,才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靳霄轻咳了两声,走上前帮林舒曼穿起朝服来,“没事,嗓子有点不舒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靳霄今天的眼神和往常不太一样,林舒曼一边穿衣服,一边闭上眼仔细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种种,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昨晚喝多了……都说什么了?”
靳霄颇为惊讶地看向林舒曼,“都不记得了?”
“嗯,都没记住。”
靳霄正在为林舒曼束腰带的手突然狠狠地用了一下力,白了她一眼。敢情昨晚上真情意切的告白,一句话没记住!亏了他还好一番心疼她!
靳霄今天的鼻音很重,瓮声瓮气地道:“你说你以后管我叫娘!”
打死林舒曼都不会信他的鬼话,时间紧迫,她也没来得及多想,便赶紧去上朝了。就在林舒曼刚刚一只脚踏出寝殿的时候,靳霄却在身后叫住了她。
林舒曼不解地望向靳霄,靳霄双手绕着自己散落下来的发丝,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坚定地说了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林舒曼点了点头,便启程了。
她赶慢赶地进了大殿,好在皇帝还没有来,但群臣都已经等候在殿内了。
三皇子见太子殿下神色匆匆,便凑上前来,“怎么看太子殿下脸色不对呢?最近……太过操劳?”
“劳三弟挂心了,本宫路上耽搁了些,无碍。三弟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
三皇子笑笑,“太子说什么话,臣弟这半来是关心您,半来也是关心国家大事啊。我看哥哥脸色不好,想来是最近颇为疲乏了。要不……就把朝试的事情放一放,由臣弟代劳吧。”
林舒曼听了三皇子的话,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她偏过头,看向他志得意满的神情,想着前世的三皇子,为他人做嫁衣裳,比靳霄死得还惨呢。
想来,和他这锋芒毕露的性格有直接关系吧。
前世的他指使靳邈买通太子太傅,让靳霄出尽洋相。林舒曼本以为他是为了扳倒太子,如今想来,可能他只是单纯地因为没有出上风头而恼羞成怒吧。
或者说,一切的始作俑者,压根不是他。而是那个……人面禽兽的七皇子靳邈。
林舒曼赶往大殿的一路,都在回忆近两日发生的种种。她与靳霄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到底接不接朝试的任务。
林舒曼一路上感觉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昨夜宿醉的缘故,还是有些着凉了。她也想过,不如就此称病,把这差事推了算了。既可以不引火上身,还遂了靳霄的心愿了。
可就在她与三皇子针锋相对的一瞬间,林舒曼脑子里逡巡不去的,竟然是今早靳霄那掷地有声,却温柔软糯的话语。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林舒曼嘴角勾起一抹属于“太子殿下”独有的阴鸷笑意,冷冷地道:“三弟,你我为人臣,为人子,能力大不大且不说,做不做得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甘于肝脑涂地的心。”
说到这,林舒曼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沉着嗓子,有力地道:“既是已然接了父皇的旨意,别说病了累了,就是死,本宫也得死在朝试考场上。”
整个大殿空旷而安静,林舒曼话音乍落,仍有缕缕回音。
再抬头时,只见老洪武帝一只手伸出来,示意内侍不要做声。眼神之中,多了几丝赞许之意。
三皇子此刻也知道了自己的尴尬,只能干巴巴一笑,“殿下说得是。臣弟也只是想为殿下尽一点绵薄之力,毕竟殿下东宫添了人之后,臣弟怕您身体吃不消。”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怎么可能有人听不懂三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舒曼强压着火气,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身后的群臣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老臣们错愕于皇子怎能当朝说出这样的话来,林擎英与跟在身后的两元虎将,林舒曼的两个哥哥,都是怒发冲冠,恨不得上前生吞活剥了三皇子。
毕竟这般平白无故毁人清誉,作为父兄,肯定是忍不了的。
老洪武帝居高临下,自然也将群臣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清了清嗓子,半是责备,也半是息事宁人地打了个岔:“老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是操心得有点多了。”
三皇子见父亲开口,连忙谢罪。林舒曼虽然经此一役,也算是压了三皇子一头,略出了口气,但她心底却着实心乱如麻。
她担心的是,三皇子对东宫的了解,都已经到了床笫之事,都了如指掌了?
东宫之中,出了皇帝的势力,究竟还有多少股势力,潜伏其中?
林舒曼就只揣着这般忧虑下来的朝,匆匆赶回东宫的。
他甫一进庭院,便见着清瑶急匆匆地差使着小内侍们打热水,唤老关键。
林舒曼走上前,“别找他了,我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清瑶是打心眼里关心“林舒曼”,一时间急得竟忘了行李作揖了,“姑娘她好像感了风寒,如今竟烧了起来了。”
林舒曼这才惊觉早上的时候靳霄的嗓子便不太好,但她匆匆忙忙竟没多想。她赶紧冲进寝殿,只见软塌薄纱之后的美人,本就如玉的肤色愈发惨白,双眉微微蹙着,病恹恹地斜卧在榻上,并不睁眼。
呼吸都那般微弱,柔软到让人恨不能马上上前抱住她。
林舒曼都颇有些惊讶,一来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此清媚。二来,她在想,病西施在世,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