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长舒出一口气,扶着喜鹊的手走下椅子,走到夫君的灵牌前,点燃了一炷香,拜了三拜,再插进香炉里。办完这些事,吩咐人把房里的烛火灭了。
整个护国公府沉入了香甜的睡梦里。
看起来是这样的。
三皇子府上
马维给朱璃端来了药碗。
朱璃喝了一口,感觉这药味比之以往更浓烈了些。
马维说:“太医说了,说三爷这次的火气大些,需要加重药量,驱邪。”
他火气大些?动了肝火所以累及脆弱的眼珠子?
朱璃听了这话,只觉得这些太医真如万历爷说的,脑袋里真是都不知道泡了什么水,是猪吃的水吗?
砰!
药碗放在桌上。
马维苦声劝:“主子,你的眼睛——”
“能看得见了。”朱璃冷笑,“肝火?本王为什么大动肝火?哪个太医说的话?”
马维对此不敢作答,知道他正在气头上。
朱璃拂袖起身,到窗户前面一看,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宇里,时隐时现。真是明月当空之下好时节,烛光花月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今晚朱隶回府了,理应是要和她行房了。护国公府现在还不能说是因为朱隶回来就万事大吉,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比什么都重要,毕竟,护国公府现在最缺的,就是继承人。
尤氏给护国公留下的子孙不多,只有两个。朱隶之前那样一死,这个问题尤其的凸现出来。尤氏都不敢让唯一余下的那滴血脉朱理上战场冒险。可护国公,如果不上战场的话,什么用都是没有的了。
“很快的,等她有了第一个孩子后,隶王会再娶一个侧妃。”朱璃眯着视野尚许朦胧的眼睛,很难想象,以她那性格,是否能容忍朱隶再纳妾。
“听说他们今晚入宫时,隶王向皇上说了,说是今生只娶一个,像他父亲。”马维小声汇报。
“话说的轻巧。他父亲犯过的错误他会再犯吗?”朱璃眉头一竖,露出几分戾气,“他要是能,不叫隶王了,不叫夜叉和魔鬼了。”
朝廷中对于朱隶这个人,一直有两种看法,有一种认为必须除之后快,因为朱隶野心大,迟早会篡夺皇位的。另一种认为不需太过忧心。朱隶再怎样,现在年纪轻,不过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成不了大气候。
可伴随朱隶的年纪越大,在北燕的名声越是响亮,万历爷这颗心,不也不得开始悬了些起来。
功高盖主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话说回来,要让护国公府的风光消失,却也不容易。首先,谁去边疆为皇帝打仗就是个大问题。历朝历代,哪个大将军不都是皇家的亲戚。
万历爷生气在自己几个公主不争气,没有一个能给他招来个好女婿。
说到万历爷膝下的宝贝女儿,一共有九个,死了却有五个了,只留下四个,远比儿子的数目少得多。不知道这是不是由于女儿比男儿难养的缘故,女儿身体娇弱,动不动吹点风都很容易死。像刚嫁出去不到一年的五公主,一样没过多久就死了,连孩子都没有能给万历爷留一个。
丧报发到宫里时,太后几日吃不下饭,因着这个五公主性情温柔,算是最招太后疼惜的一个孙女了。太后自己又没有女儿,自然疼公主多。
五公主的丧报发来时,刚好边疆打了大胜仗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入了京师。结果,万历爷还来不及给自己女儿办丧事,先是要给朱隶摆庆功宴了。
朱隶的一员虎将率领一支精兵,摸准了东胡人大动作之前需要准备的粮草军队,打了个精准,把东胡人的粮草全灭了。行兵之前必须粮草先行,东胡人这一下,今年是别想到北燕搅和了,北燕百姓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个冬天。
这个万民皆喜的大喜讯报进皇宫里,万历爷看着案下压着的五公主的丧报,另一边是朱隶部队里的军报。他办公的皇桌跟前,跪着鲍伯等人。万历爷坐在椅子里微微喘息,窗外落叶凋零,是都快到中秋时节了。
王公公端着太后给万历爷准备的东西进了御书房,笑着对万历爷说:“皇上,太后让奴才把九公主画的画给皇上欣赏。”
九公主是前年吴修容才给万历爷新添的女丁,小名如意,生的还真是如意玲珑,倍受太后娘娘的疼爱。自从五公主出嫁后,太后把如意公主经常接入自己宫里玩耍。可见,五公主病重死了的消息传入宫后,要不是有个如意公主陪伴太后,太后这个年恐怕都很难熬过去。
“给朕看看,看看朕的如意公主都画了些什么?”万历爷招招手,严苛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
王公公双手捧上来交给万历爷的画卷,展开之后,见是小孩子画的一只兔子。
如意公主才三岁大,能把一只兔子画的像是一只兔子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万历爷边看边抚摸白胡须,很是高兴:“朕这个公主,淘气归淘气,却是多才多艺。”
底下众臣齐声喊恭喜皇上。
眼瞧万历爷郁闷的心情终于转变到阴天里见到了阳光,一拍案子:“宫里要给隶王大办庆功宴,庆功当日,京师里百姓可以悬挂灯笼,舞狮庆贺。还有,今年中秋的花灯会,王公公,你帮朕问一下太后,是要在福禄宫举行,还是到万寿山?”
“奴才领旨。”
护国公府一日清晨,一如既往。
那夜过去后,方嬷嬷拿到了新人床上那条喜帕,笑得满脸都是纹路,跑到尤氏房里报信。尤氏当即也是大喜,让厨房赶紧准备东西给大少奶奶进补。
李敏那早上醒来时,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本来晚上压在她身上一夜的男人已经起了身。她全身骨头酸痛,他好像若无其事,精神倍儿爽,悉悉索索,自己在穿衣束带了。
看见她睁开眼,朱隶微笑着看着她:“要不要喝点水?”
“别叫人。”李敏开口吐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赶紧抓紧被头把自己紧紧裹住。
朱隶瞧她这模样儿,本来是因着公事抬脚要走的,结果听到她这声宛若猫儿一样柔弱的乞求,拉了凳子坐下来。对屋外等他的伏燕说:“今早上的会挪到晌午之后,准备两匹马。”
“是。”伏燕笑眯眯地在窗外应着。
朱隶亲自拿了壶茶,倒了一杯热的,送到她床前:“喝一口。昨晚你一直喊渴。”
李敏差点儿想把枕头砸到他脸上。
什么叫做喊渴?!
她那昨晚是着火了,当然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