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七爷脸上都红了。仔细数的话,庄妃这话里是三个批评。
第一个,说他不和十六玩,哪怕好性情,都学的其他兄弟样,看不起十六。
第二个,说的肯定是自己儿子十爷不好了,都不来看自己,也不看弟弟。而他这个老七,对此竟然没有劝着十爷点,这是第二桩罪,一样跟风的罪。
第三个,他老七还真的是很少到华嫔这里坐。明知道自己母亲住在春秀宫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务,是巴结东宫主子的好机会,居然也不常来。这样岂不是放任华嫔六神无主。言外之意说的是他老七表面上是不管闲事,实际上是见风使舵,没有个立场。
庄妃说话做事,都是有点铁娘子的风骨,铁铮铮的,也不怕说话把自己儿子得罪了。七爷终于明白,为什么十爷不想进宫看见庄妃,不是不想,是怕。
如果人家传闻是真的,说庄妃看儿媳妇禧王妃不顺眼要动手,七爷现在想想,这还真是庄妃能干出来的事。
七爷带十六走了出去以后,庄妃喊了声自己宫里的人:“小心看着七爷和十六爷。”
一群太监应着:“奴才遵旨。”
庄妃回头和华嫔眯了眼睛说:“也只有妹妹你敢叫老七带我这个儿子去玩。”
华嫔连说不敢,仿佛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闯出了什么祸。
庄妃磕了口茶,低声对她说:“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皇后娘娘昨日还让人与我说,叫我赶紧来看看你,怕你胡思乱想,想不开随五公主一块去了,我们这群姐妹可就全都得哭瞎眼了。”
听到这话,华嫔眼眶里似乎一热,低头忙道:“姐姐关心,此等恩情,妹妹怎么舍得离开?”
“行行行。有你这话。不过,你这话,最好还是亲自和皇后娘娘说一声。你再吃不下饭,皇后娘娘都跟着你一天吃不下饭了。”
华嫔若是一愣。
庄妃磕着磕着茶,像是无意中吐出一句:“你当初怀五公主时,要不是皇后娘娘为你保驾,你能平安让五公主出世吗?”
华嫔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抖了抖。庄妃见状,伸过去按住她的手背,说:“有什么事,都有我们呢。”
京师里的人遛马,都是到西门出去的赛马场。刚好,西门有个繁盛的市集,一排京师里有名的门店全都开在了西门,都是生意兴隆。像李敏从尚书府带出来的瑞祥轩布庄,身在其中。
早上,吃了早饭之后,李敏在小院子里溜达两圈,活动下手脚。
金毛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狗窝里溜了出来,趴在院子边上安静地看着她做操。
李敏回头,不经意才察觉金毛在那儿时,只觉得这狗的一双眼睛,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深。
金毛是纯种毛犬,按照现代犬类来分类的话,应该是正宗的金毛犬。周身金灿灿的黄毛,阳光一照,好像满身黄金甲的武士一样,看起来十分雄壮,也十分骇人。
看到她回头的金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前爪,讨好地摇了摇扫把一样的大尾巴。那尾巴真是又长又大,好像狐狸一样的尾巴。
李敏突然又琢磨不清,难道金毛的母亲是狐狸种?
她与狗狗,一人一狗安静地对视时,朱隶负手一个人走了过来。昨晚怕惊扰到她休息,他昨晚一个人在书房里睡下了。知道她醒了以后,吃下了尤氏送来的早点,他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松口气。
李敏还不知道他已经来了。练武的人,想练就脚步如风并不难,鞋子踩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吸口气之后,重新振作,李敏继续修炼自己的那套太极拳。
打太极,是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一种极好的方式,相当于另一种运动。李敏学的这套太极拳,是从祖父那里学来的,据说是正宗的武当太极拳流传下来,有一百零八式,整套要打完,需半个时辰以上。
与瑜伽一样,练太极的时候,一样需要修炼者全神贯注于自身。伴随姿势的展开,李敏逐渐沉浸入了无我的境界,即是所谓的,自己与四周空气自然结为了一体,浑然不知自我。一招金师抱球纳气,一招老君推门吐气,金蛇回头运气,怀中抱月收气。目光铮铮,犹如新月,本是略为青白的脸色,不需一炷香过后,变为了圆润鲜红。
她身穿的是白色常服,手中抱秀拳,却也不似闺女家装模作样那种软绵绵的绣花拳头,举手挥足之间的招数,每一招都是有模有样,有理有据,指尖仿佛带了星光,挥划之间,犹如星光飘落。能听见四周的树叶飒飒声响,仿佛被她本身的气势所带动,伴随她袖管随风飘扬的那股风,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势。
仙人不过也如此。朱隶心中突然跳出了这个念头。
他身后站着的伏燕等带刀护卫,都已经看的傻眼。原来他们家的这位王妃,不止医术精湛,还会打拳?
只是,这个拳的招数实属鬼怪,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是什么拳?
“你知道这是哪个门派的拳法吗?”朱隶一样也是从未见过,询问道。
伏燕摇头:“属下一样没有见过。莫非是王妃自创的?”
说起来,李敏自创的东西貌似很多,很多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久而久之,也就都习以为常隶。在他们看来,他们王妃本身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李敏打完最后一招,神清气爽,回头了,想和安静的观众金毛打声招呼时,才忽觉旁边不知道从何时起,站了这么多一排人。
把她都吓了一跳。
见人家都受惊了,伏燕急忙驱赶围观的人群:“去去去,都干自己的活儿去。”
朱隶一个人走上前,到了她跟前,右手高举,拂开落在她额前的几条刘海,轻声问:“一大早起来走动,不累吗?”
李敏低头,屈膝:“妾身给王爷请安。昨晚上,给王爷添麻烦了。”
“不麻烦。要说麻烦,本王这条腿,不也是给王妃添了麻烦。”
他们这对夫妇,如今变成是老弱病残的组合了吗?李敏听到他这句话时,还真的这样一想,不由从心底里感到一声笑意。笑归笑,心里却没有真正轻松过。
眼光打量过他的伤腿,伏燕应该是遵从她叮嘱,早上给他重新换过一次药了。
朱隶扫到她秀容上一道紧张的神情,道:“早上见夫人心情好,不如陪本王到市集里看看,如何?十五将近,市集里都是过节的东西,想必夫人也有兴趣。”
想到一到过节,府里肯定要操办东西,了解世情也有好处,李敏点了头:“劳烦王爷了。”
夫妻两人,便是骑着马,往西门去了。
伏燕给流月安上了马鞍,看起来很是不错,李敏骑在流月马背上,一开始并不敢轻举妄动。说是学过骑马,但是在现代那时候简陋的学习,肯定是不能比古代这些厉害的骑手们。后来才发现,这个流月,乖的不像话,乖到,好像身旁有什么大领导在巡视一样。
李敏就此还以为,那是因为有她老公在身边盯着她们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