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怕,皇上最中意的太子,以及太子最可靠的左右手三爷,全留在京师里没有动。”
紧随朱隶这句话,公孙良生颔首赞成:“皇上,这分明是属意外界认清楚太子的地位没有变。同时,派这两个皇子到燕都来,一个目的是,为了减轻太子在京中的压力,一个目的是,当然是寄望这两个皇子能不能起到什么奇效,到时候,或许皇上也会改变让不让太子登基的主意。”
事实是,不管太子登基,或是其他哪个皇子登基,已经不能改变他朱隶心里面下定的决心。
李敏听他们说了一阵,除了分析皇上的圣旨以及京师里的局势,更多的是,在讨论军队的部署,这些,她根本没有必要听。因此,借口说了自己疲倦,起身,向老公告辞了。
让人送了她走了,朱隶手掌按住了桌子上的地图,屋子里刚才还很热闹的讨论声,啥然而止。
公孙良生从袖管里拿出了两张纸,放在了朱隶面前:“一个是之前袭击魏将军的案犯手臂上的纹身,一个是,臣差人上北,到了邻国取到的一些线索,还有,上回我们的人,在王妃被劫持的地点周围捕获的那名女子身上发现的纹身,与后者的图案相同。”
两张纸上,描画的都是一只红蝎子。但是,无疑,不说红蝎子周围的图案有明显的不同,红蝎子本身刻身的形态都有显著的不同。前者很显然,没有后者的图案生动,为仿冒的痕迹拙劣可见。
从一开始,他这身边所有的谋士,在见到这只红蝎子刻身出现在攻击他们的死士身上时,一致都不敢提及其它,只是矛头对准死士组织,原因很简单,他的这群谋士心里比谁都清楚,仿冒高卑皇室的纹身,大有人在。高卑国实在不太可能说专门派亲卫队到中原来杀护国公,那对于高卑国没有什么利益,风险又太大。
直到这次,李敏差点被杀,才让他们突然重新回顾并且意识到了这一个问题。或许是他们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公孙说:“以前,我们都误以为,中原出现的蝎子,无疑某些人都是崇拜某人某组织的结果,甚至有借势而为之嫌。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我们过于轻敌。高卑国的皇室,虽然向来低调,但是,他们甚至是可以和东胡人签订协议的人。说明他们骨子里是狡猾奸诈之辈,万万不可轻估。有人借他们的势,他们为何不可以顺势而为?”
岳东越再接上公孙的话:“王爷,臣和公孙,都想,皇上这样着急,莫非,这个燕都里,早隐藏了许多高卑国的间谍,包括那个太白寺里逃脱的弘忍,据许大侠所言,从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显然是与高卑国有关系。显而易见,皇上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人里面,都被高卑国给插上了一脚。皇上害怕了,才派遣了足智多谋的八爷,目的显然,是想趁机肃清北部内部的间谍。因为都督府看起来并不可靠,吕博瑞不怎么可靠。”
“吕博瑞不是不怎么可靠,是吕博瑞有点蠢。”朱隶手指间握着的两颗沙石飞出去,即命中了院子里爱犬金毛在追的那只老鼠。
一群谋士因他这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金毛见自己无聊时追耍的玩物被主子一个石头先毙了,有些不爽,悻悻然地摇着尾巴,灰溜溜地要跑了。胡二哥见状,赶紧追上去,拉住它。
是谁都看得出,金毛心情不太好。因为上次女主子失踪,它本想大显身手,哪里知道主子不带它出门,还有,那只喜欢和它争的狼王,却突然无踪无影了。
趴在地上,被梏桎住的金毛,耷拉着狗脑袋,一副垂头丧气。
屋里的人,见到金毛这个样子,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
朱隶站了起身,于是屋子里的人都默着,静等他命令。
“上回下令封城的效果显而易见,皇上都觉得是个时机,该动手了。只要对方急着动手,就是我们的机会。”
冬至降至,隶王妃之前在都督府邀请众人参加准备在护国公府举办的冬至宴,由于皇上给护国公的一道圣旨,大街小巷疯传的时候,都以为这事儿八成是要泡汤了。可是,这个泡汤的传闻,不到一日而已,即不攻而破。
护国公府的夫人关于冬至宴会的请帖,在皇上圣旨到的当天,按照原有的计划派发了出去。这下,有些府邸接到了邀请,有些人原本想着能接到请帖却最终没有接到。各种传闻,更是众说纷纭。
“王爷看来是不打算让王妃回京师去向皇上解释这件事了。”
宁远侯府里,赵氏集结的一帮闺蜜们,神情都有些黯然。在她们其中的大多数人,是没有接到李敏的请帖。
赵氏要他们不要急,说:“隶王妃初来燕都,哪里知道那么多事儿,更不清楚这燕都里的种种关系。隶王妃发了请帖以后,靖王妃还要过目的。”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赵氏的话,因为,如果尤氏要过目的话,肯定是儿媳妇发请帖之前过目。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尤氏过目了,赞同了李敏的主张。要么是尤氏根本不插手这件事儿,所有事情都由李敏决定。反正这两种可能对她们而言都不是好事情,说明,结果根本不能改变。
赵氏是不信李敏不发请帖给他们的,怎么可能,好歹宁远侯府与护国公府是亲戚关系。
为此有太太酸溜溜地说道:“王爷是不是宠王妃宠过头了?据说不止安排了李家人在燕都里住,住的还是王爷当年小时候在燕都里住的一个离宫。”
护国公在燕都里的家产,肯定不止一个护国公府的,在燕都内外都有几处房产,富贵人家,总是一个地方住到腻味的话,需要到别处调剂一下心情。但是,护国公极少把自己的私人房产借给他人住,朱隶这给李家人安排的,出乎意料的出手阔绰,都快让他们这些宗族里面的人心生妒忌了。
“不止,李家人今天不止收到了请帖,而且,收到了王爷王妃赠送的一车东西。里面不止有布匹,据说还有些银饰。”
说来说去,就是这些逃亡到燕都的李家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样样都拿他们家主公的。
有太太尖酸地一声笑:“他们不会是,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需要主公救济吧?”
众人听见这话,笑成一团,却是一个个在笑容底下埋藏着深深的悲伤。不管怎样,李家现在是在风头上,正受宠。
“哼——”赵氏发了话,终于是忍不住的,拍了椅子,“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巴着主子的狗腿吗?他们在京师里的另一个女儿,和他们都分庭抗礼。他们这是没有听皇上的,听了主公的,当然是主公要给他们点甜头。”
这下是牵涉到话题中心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着,互相交流起诡异的眼神。袁氏靠在赵氏耳边上说了一句,正是大伙儿心里没有办法肯定的,究竟,李敏是不是李大同的女儿。
对此,几乎许多人都偏向了,李敏很可能并不是李大同的女儿。
“皇上派了钦差,从京师出发,过几日就到了。这些钦差到了我们燕都,定是要把这事彻查清楚,还我们宗族一个交代。大家先稍安勿躁。”赵氏安抚着众人的情绪说。
其实,大家在意的,不是说能不能去参加冬至宴会,而是,这收不收到邀请,关系的远远不止能不能参加冬至宴,更重要的是,与护国公府的亲疏关系。
赵氏似乎能猜到众人心中最顾虑的一个地方,说:“上次,隶王邀请各位上太白寺,可是结果如何呢?众人亲眼所见的,只有隶王挥刀伸向我们这些亲人的冷酷和无情。隶王此举,是深得民意,可就惨了我们这些替罪羊。”说完这话,赵氏抬起袖口抹了抹眼泪的样子。
众人都知道,宁远侯府此次一样没有收到请帖,是因为宁远侯府三房的媳妇赫氏犯了行贿的罪责被关押在了护国公的牢狱里,到至今都没有被放回来。
朱隶是真正的冷血无情。所有人心里头拂过一道凉飕飕的风。
离开宁远侯府和赵氏的时候,袁氏亲自送过来探望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离开。袁母在坐上马车之前,对女儿千叮万嘱:“你和你婆婆,这一次能幸免于难,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你自己也不能样样事都要依靠人,自己多长点心眼。”
袁氏心想也是的。自己婆婆看来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想她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都是指望这个姑妈给自己撑腰,结果,撑着撑着,不止老公和公公都讨厌她,关键的时刻,婆婆根本说不上话,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你如今有了身孕,听说王爷和王妃因为自己有了孩子,难免会起恻隐之心。”
袁氏握住母亲的手,点了点头,小声说:“婆婆毕竟是我们这边的人,或许婆婆碍于众人的面子拉不下这个脸,所以,此事还是由我去做。母亲说的话,我都盘算好了。已经送了东西到隶王妃娘家人下榻的住处。”
听见女儿这番回话,袁母满意地点点头。
同时李家那边,因为皇上圣旨等消息满天飞,整天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吓得老太太都快得心脏病了。
马氏给卧在床上休息的老太太拉了拉毯子,报告最新的消息:“那些人,一会儿妒忌我们敏儿,一会儿恨不得巴结我们敏儿。你看他们在外面说我们家敏儿的坏话,私底下,尽给我们这里塞好东西。宁远侯府的大少奶奶,送了好几支金箔的珠花过来,说是给老太太把着玩。不是说这个宁远侯府都穷的响叮当了,却不忘给我们塞东西。”
老太太老眼一睁,盯着马氏说:“东西都退回去。”
“为什么退回去?”马氏不明白,“他们东西送出来,哪肯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