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祥秋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紧张,不敢相信夜衡政竟然有那样的胆子!那是死罪!要拆家灭族的!
白公公久久听不到回话,急忙跑到白玉台之下,轻声提醒:“皇上问您军饷发下去了吗?”
骆祥秋一个激灵,顿时道:“回皇上,已经下发!微臣代边军之士感激皇——”
元谨恂不等他说完,啪的一声合上奏章:“明天把每笔下方的账单呈上来,昨日边关的清单已经在朕手里的!”
元谨恂话落,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喜欢看武将笑话的文臣也没了生息,谁人不知半年发放一次的军饷、补助是最好来银子的时候,银子流过的河道四通八达,谁若说谁干净,谁都不是人!
可皇上竟然拿到了落在边关将领手里的实际数目,这有多恐怖!多瘆人!不言而喻!
元谨恂懒得跟分不清正邪的骆祥秋浪费时间:“散朝!”
白公公浑厚有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散朝——
群臣猛然回神:“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朝廷瞬间乱成一片,这时候谁也嫌弃谁,一起想办法才是关键。
“相爷!相爷您一定要高抬贵手!这,这老弟真的不想的,是那帮孙子非要送。”
“相爷!相爷!您可要跟皇上好好说说,这能查吗!这不是要出事吗!”
“夜相!夜——”
夜衡政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不远处冷汗直冒,至今无法行走的骆祥秋,眼里露出无奈的笑,元谨恂这是动怒了!
☆、088
理由,似乎不难猜。不过如此迂回,以武力见长的骆祥秋真的能理解吗?
夜衡政嘴角浅浅的一笑,心里却感触良多,有些感情,在根深蒂固的一刻就不容易被推翻,他何尝不是看重那一点,逼元谨恂撕破脸的做出了选择,元谨恂心里怎么会甘愿!
“大家冷静一下,回去好好想想!”夜衡政无需理由的拒绝了众人,一个人信步离开。
走在威严肃穆的宫道上,心情复杂,这半多月以来,他不是没有愧疚,生生抢了兄弟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元谨恂还顾念当初的情谊,顾念着林逸衣,如今的他做什么都威胁不到元谨恂。
所以,元谨恂的放手成全,反而让夜衡政压力倍增!如此抓紧林逸衣的手,对元谨恂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果是以前,这份愧疚他或许可以忽略,但是现在……
不可否认,那一刀让他的自信有些动摇,虽然以前他从不认为那是问题,但现在的元谨恂就如元谨恂曾经面对他一样,永远站在那里与你对比,不觉就会扰了心神,看到自己的不足。
夜衡政走下高高的白玉龙阶不禁失笑,越老越受不得刺激了。
……
一顶棉布小娇停在夜衡政必经之路上,粉色的流苏在昂贵的夏风下轻轻摇动,如垂柳之姿如轿中之主温婉、美丽。
“相爷!请留步——”文雅乖巧的南宫欣鼓起莫大的勇气才从秀气的轿子里走出这一步。
夜衡政眉头微微皱,从车里出来,没有屏退属下。
南宫欣见状,脸上尴尬了片刻,立即鼓起勇气上前,微微福身:“相爷,恕南宫欣打扰,只是欣儿心里一直有话,想亲自问相爷。
相爷说欣儿不知羞耻也好,有辱大家闺秀的身份也罢,欣儿也想问清楚,输的心甘情愿,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退婚。”
“姑娘请问。”
南宫欣看眼心目中风采依旧的男子,他每年祭奠姐姐时凝重的背影,他娶走姐姐牌位时的庄重,他三年中廉洁自爱的守护,已经打动了太多女子的芳心,更让南宫家对他视如亲自。
所以即便发生退亲这样奇耻大辱的事,爹爹和爷爷也回率先想相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母亲也回让她想开些,不要怪相爷。
但没有人知道她从没怪责,无论那个他做什么,在她心里他都是无法代替的一个,埋在心底,无论花色明暗,都在她的心里。
“欣儿想问相爷,可是是欣儿哪里不好,让相爷不喜欢。”
夜衡政无奈的苦笑,只有孩子才会问出如此明亮的问题,若是逸衣或者她……就如林逸衣不会问他当初为什么背信弃义……“恩,从没有考虑过要喜欢。”
南宫闻言清秀的眼睛立即水漾漾的红了,委屈的移开目光尴尬的擦擦眼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心却觉得很痛,虽从未考虑过被喜欢,但……
“……”
南宫欣急忙擦干眼泪,如此丢脸的问题都问了,便有豁出去的意思:“相,相爷是很喜欢……常来的林东家吗?我……我其实……觉得相爷把姐姐接回来,欣儿只在相爷身边当个空气也……”
夜衡政突然道:“不要妄自菲薄!有的话不值得你说出来!在她眼里你是一个活泼自律的小姑娘,配我是我该感恩戴德的荣幸,你不选择我是我的损失,而我不是值得你妄自菲薄的良人。”
南宫欣愣了一下,心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又填满,让荣耀与干枯的等待瞬间涌入,锥心的痛下毫无反驳的余地!
南宫欣踉跄了一步,急忙握住侍女的手,狼狈的后退,惊恐的冲进轿子离开,她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南宫欣羞愧的趴在侍女身上,伤心的哭着,哭她来不及绽放的爱情,哭她今日为府上蒙羞的行为……哭爱慕了多年的他,给她的重重一击,让她幻想破灭,毫无勇气再胶着(zhuo)着,死死哀求。
……
三日后,南宫家小姐与东方家少爷订婚,南宫欣与东家治的婚事提上日程。
……
林逸衣趁在办公室吃饭的空隙,颇为可惜的看眼喂宝宝吃饭的夜衡政,边拨弄盘子里的鱼刺边道:“就这样拱手送人真的好吗?那样水灵灵的小美人……对你又是……”
元自谦一把拍翻了手边的盘子,香喷喷的金黄米粒洒了一地:“咯咯咯——”
夜衡政无奈的一笑,轻轻的拍拍小宝贝的小屁屁:“又闯祸,下次再不听话,不让随影给你捡了啊。”然后重新接过殷勤的随行递上的新盘子,给儿子添上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