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犯人们都去干活了,憨狱警他们带着我和铁驴上了二楼,在215面前停了下来。
狱警们都在外面站着,而我进牢房后,看着这里的床位,心里多多少少的一喜。这里四个床位都是空的,换句话说,除了我和铁驴住之外,没其他人了。
憨狱警摆手让同事先离开了,他靠在门上,问我俩,“怎么样?对这种环境还满意吧?”
铁驴没表示,而我点了点头。另外我心里还琢磨呢,这不是号称当代的宁古塔么?怎么身在其中后,让人觉得还真蛮不错的呢。
憨狱警的意思,一会有人给我们送行李来,今儿一整天没我俩事,我们可以适应下环境。
我以为他说完这些就该走了呢,毕竟狱警的工作里,没有陪犯人聊天或给犯人指导监狱生活的职责。
但他压根没走的意思,顿了顿后突然问了句,“你是三目鼠,你是黑熊?曲惊前一阵发生的那几起抢劫案都是你们的手笔。”
他这么问也正常,因为我俩的资料,他肯定先了解过。而让我敏感的是,他会不会是姜绍炎说的那个在监狱跟我们接头的人呢?
不仅是我,铁驴也一样扭头看着他了。
憨狱警也不靠牢门了,走进来,在最近的床铺上坐下来,这么一来他跟我俩离得很近。
他依旧拿出那副憨样子,跟我俩说,“二位确实很厉害,但你们了解曲惊监狱么?这里是恶人的集聚地,也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集聚的小社会。”他还一摆手,拿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又说,“总有人吐槽外面的社会怎么怎么不太平,要我说这些人真他妈的不懂感恩,跟这里相比,外面简直是天堂,知道么?在曲惊监狱中,你就算躲在犄角旮旮也不安全,很可能惹到哪个大佬,他让手下把你揪出来一顿暴打;或者你就算是个八面玲珑之辈,想在这里做个圆滑的老好人,很可能恭维别人的时候,就把另一伙人惹到了,他们会趁空让你倒霉!”
憨狱警最后笑了,而且根本没有刚才的憨厚样,反倒很阴冷,判若两人。
我并没被他这一番话吓住,打心里琢磨着,他这么说,或者说这么吓唬我和铁驴,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铁驴没接话,又沉默一小会儿后,憨狱警盯着我俩,压低声音问,“二位抢了那么多次,听说被抓前,身上还带着枪呢,难道就没私下藏点什么宝贝么?”
我明白了,这狱警想要保护费。一旦我们给钱,他就会出面保我们平安。
问题是,我和铁驴的抢匪身份是假冒的,哪有什么宝贝?再者说,我俩是特案组成员,论警衔比他高了很多,怎么能受他的气呢。
铁驴当先表态了,摇摇头,冷冷的说,“没有!”
憨狱警本来很仔细的听着,当铁驴这么一说后,他脸吧嗒一下沉下来了。
他还皱了眉,问铁驴,“你说什么?”
铁驴摇摇头,算是再次强调一遍。
憨狱警缓了缓,突然嘿嘿笑了,又拿出那副憨样子。他也不多待了,站起身往外走,只是离开前的那一刻,他故意念叨一句,“你们在这里要度过十五年。这时间够长的,你们好好想一想,这能决定以后你们的监狱生活会什么样!”
☆、第十章 帮派
我懂,狱警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警告我俩,这里是他的地盘,真把他惹了,十五年时间,他变着花样折磨我俩,保准让我们不死也掉层皮。
在狱警出去不久后,牢房门又自动关上了。我看着铁驴,那意思咱俩是不是商量一下,怎么应付这个痞子警。
铁驴没理会我的想法,他只是干笑一笑,又打着哈欠,说折腾一上午,有点累了。他想休息一会儿。
我们的行李还没运来呢,铁驴也等不及了。这里四个床位,他竟找了个上铺,爬了上去。
铁驴还跟我说,“要不要一起睡一会儿?”我没他那么大的觉意,就摇头拒绝了。
我在铁驴下方的那个下铺坐下来,这样能让我有种离铁驴很近的感觉。我一时间也没啥干的,翘个脚瞎琢磨。
我分析到底接头人会是谁?我有个猜测,一定是曲惊监狱的某个狱警,他倒压得住性子,还没露面呢。
我估计这两天他就会联系我们,到时我让他出面递个话,憨狱警看在同事面上,也一定不会为难我和铁驴了。
我打着这个主意,突然觉得,憨狱警的麻烦也不算个麻烦了。
我现在没带手机、手电,甚至魔鼎也在被捕时被警方拿走了。我不知道啥时间了,估摸过了半个钟头吧,牢房门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没动身,只是抬头看着。我以为会有个人一闪身出现在牢门外面呢,但出乎意料的,最先出现在我视线里的,竟是一个带盖的大木桶。
这木桶有半人高,外面黑兮兮的,很脏,而最让人受不了的,在它出现后,还伴随着涌进来一股恶臭的屎尿味儿。
我的记忆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了,那时生活水平不发达,各个巷子里的公共厕所,就这味儿。
我禁不住的捂鼻子,铁驴本来都打上呼噜了,也一下被熏醒了。
铁驴还没睁开眼睛呢,就骂了一句,“卧槽,徒弟,你干嘛呢?”
我心说驴哥真看得起我,这辈子我是没指望能拉出这么臭的屎了。我也没接铁驴的话,依旧看着门外。
有个跛子老头又出现在牢门口,合着这大木桶是他抱来的。
我看不出这老头具体有多大了,光凭他满脸皱纹的样儿,说他八十都不过分,但实际上,他岁数绝对没这么大。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布包,布包不严,露出一角来,我看出来了,里面装的是行李。
跛子老头先说话了,“二位是新来的吧?赵警官让我把行李给你们带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赵警官是谁,但我觉得,我跟铁驴的行李被老头这么一拿,多多少少有种被弄脏的感觉。
老头不管那么多,把布包拿下来,又一件一件把被褥抽出来,顺着牢门往里塞。
我知道这里不是商场,哪有讨价还价不要的机会,我叹了口气,暗骂句晦气,又赶紧凑到牢门口,顺着把被褥接过来。
这时铁驴也抬头望下看了看,当他看到我跟跛子老头这一幕时,吓得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来到门前后,他还问老头呢,“哥们,你告诉我,你洗没洗手?”
跛子老人没接话,他这种沉默反倒让我隐隐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往深了想,也只能偷偷留意着,心说一会自己先挑挑,哪套行李更脏,就抛到上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