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流露出笑意来，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庞，低头，吻上她浅粉的嘴唇。

他的吻和他这个人不同，他人看起来阴冷又深沉，轻易不敢靠近，吻却让人觉得温暖如沐春风，唇齿间轻柔的触碰和交缠，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爱又深又重，深情里满是怜惜。

只是在平日里，他亲吻一下她的脸颊都能让她心软又甜蜜，如今这般，她就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叶蓁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终于得知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

宋乾很高兴，已经开始翻看字典选名字，宋朝更高兴，因为他期待的乖妹妹终于来了！还是比他小那么多的乖妹妹，他能带着她到处玩，把她宠成小公主！

婴儿房已经准备好，婴儿用品一样不落，就连衣服都从一岁准备到了四五岁，学校都看好，满是花草的院子里还修了个小小的游乐场，阴沉沉每天都有人哭着跑出的宋家从几年前就变得温暖了起来，如今更是笑声一片。

所有人都在期待孩子的降生。

叶蓁前期还会去学校和实验室，到了七八月肚子大得行走睡觉都不太方便时，她就不再去了，安心在家待产。

她的作息和之前没太大变化，每天都和宋乾在一起，她看医术他就看育婴书籍，看得累了就一起走走说说话，饭后去太阳西落的夕阳下散步。

叶蓁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很满足，可她却敏感的察觉到宋乾的情绪有些异样。

他偶尔也会看着她沉默，她偶尔会看见他用力抓在腿上的手。

这是他永远的心结。

叶蓁能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靠在他怀里，问他：“宋乾，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宋乾一愣，抱着她的手微紧：“……为什么？”

她仰头看他：“因为爱你啊，傻子。”

——不因为你的腿爱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腿不爱你。

他突然把她紧紧按在胸口，冷峻的脸庞埋在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断断续续：“……蓁蓁……蓁蓁……”

他只是发现自己太无用。

怀孕后期的叶蓁行动越来越吃力，可他无法护着她。

她夜里会起来好几次，去厕所腿抽筋，挺着大大的肚子睡不安稳，他依然无法护着她。

她半夜渴了饿了，他更是无法为她亲自端来一杯水。

她想要什么，要自己起身去拿，挺着大肚子，笨拙又吃力。

身为丈夫，他说过要宠着护着他的混账少女，可最辛苦的日子，他才发现他的无力和无用。

“对不起，蓁蓁。”

叶蓁哽了哽，说：“傻宋乾，你这么想对我好吗？”

“嗯。”

“我最需要的，是你的爱。你要再胡思乱想，我会不开心。”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叶蓁在初春的时候生下一个女孩，孩子的轮廓像极了她，眉眼却像极了宋乾，眼眸黑黝黝的明亮又漂亮。

宋乾给她取了小名叫灿灿。

他说希望孩子有个灿烂明亮的人生。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平安快乐，一生无忧。

宋朝很喜欢新来的小姑娘，每天上班下班都要瞅几眼，有时在外地出差还让他爸发视频给他看，他爸一般都很敷衍他，哦哦几声挂了电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宋朝觉得他爸也挺可恶的，居然阻碍他和小公主联络感情！

叶蓁也在生了孩子几月后回了学校继续学习，继续研究新药，在孩子五岁那年，她终于解决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是比癌症还要可怕的绝症。

叶蓁再次扬名的时候，叶雨早已去了别的城市，早晚的打拼工作，却再也达不到她预期的生活，她缩在角落了，仰头看着叶蓁，那是她永远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刘曼也被判处死刑，她这一生就做过两件出格的事情。

一是将自己的孩子和有钱人家的孩子掉包，二是放的那一把火。

这件事，她都后悔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为只有有钱有势能给她孩子最好的生活，不该为了自己的自私去伤害无辜的生命，更不该在明白孩子对她没有感情的时候去迁怒杀人。

她是所有错误的起点。

可惜，她后悔也晚了。

叶蓁和宋乾在一起24年，他在六十岁那年去世。

叶蓁趴在他床头，像那个在他梦里的雨夜一样笑着看他：“傻宋乾，闭上眼睛，这次我亲你一下。”

叶蓁在他离世后两月去世。

……

叶蓁回到“虚无”，这次她沉睡得更久，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漫天的黑暗里，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