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轻声笑道:“我们四个都是立了军令状的,捉不回你,便要以死谢罪。我放你,是为了杀你,你不要太天真了。”
练月奇道:“你想完成任务,又不想我被捉回去,只想我死,为什么?”顿了顿,“你是为了萧珩?”
红衣女子手中的弯刀蓦然一紧,练月只觉颈上刺痛,迫不得已后仰。
女子贴在她耳后,切齿道:“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白芷,他们都说我是你的替身,我本不信,如今一瞧,咱俩倒还真有几分神似。既是这样,我当然不能让你回去,正主回去了,替身还有价值吗?”
练月闭上眼睛,把颈送上去,道:“那你动手吧。”
白芷却没动手,而是笑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练月叹了口气:“你大约是不知道,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回去的。”
练月这句话让白芷很满意,只是不明白为何,她纳闷:“我听说他非常宠你,你这么背叛他,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为何?”
练月冷笑:“他念念不忘的不是我,是一个背叛他并且活下来的人。”
白芷道:“你没走之前,他对你也挺好的。”
练月问:“你是说对宠物的那种好吗?”
白芷反问道:“有区别吗?”
练月冷漠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有区别了。”
白芷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就当作有区别吧。”顿了顿,“我给你一条活路,但你也得成全我。”
练月早知白芷会这么说,因为要杀她,不必费这么多口舌,一刀了事,永绝后患。好在白芷不傻,知道这么杀了自己,把尸体带回去,跟萧珩无法交代。
练月道:“洗耳恭听。”
白芷轻轻叫了一声:“鹰扬。”
寒月当空,雪光银辉,晦暗的夜色中蓦然翻出一道黑影,黑影落下来,端端正正的落在练月和白芷身边。
练月想,这位大约就是堵在自己身后的那位仁兄了。
四个人出来办事,两两一心,果然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心疼紫苏和东音这两个老家伙。
鹰扬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然后把她从白芷手中接过来,用手锁住了她的喉。
白芷从她身后转到她身前,慢声道:“这软骨散是你自己当初在配出来的,你应当知道它的作用,我只用了一半的量,给你留了五成余地。天亮之后,我带你去城外的澜山寺,然后发信号把我们的人叫去那里。这澜山寺的后山上有一处断崖,你往那里逃,同时我会引紫苏和东音去那里,说不定主子也会去,他去就最好了,你当着他的面跳下去。那断崖下是水,你应当知道水路就是活路,你跳下去若能活,那是你的命,若不能活,那也是你的命。”顿了顿,“你若心存侥幸,不走这条路,那就得考虑清楚,自己身上仅剩的五成功力能不能支撑你逃出去,如果不能,你被其他人抓住了,那我就是再有私心,想放你一马也是有心无力。听懂了吗?”
练月叹气:“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听不懂的。”
白芷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拔|出来,刀刃在月下泛着冷光,她捏住刀尖往里戳了一下,练月顿时就恍然大悟了,这是一把伸缩刀。
白芷道:“跳下去之前,找个借口用这把刀戳自己两下,最好能戳出一种跳下去没摔死但也绝对活不下来的假象,如此大家就都解脱了。”
练月苦笑:“你苦心孤诣的为我抠出了半条活路,作假就没意思了,明天你把萧珩引到断崖上,只有他亲眼看见,他才会相信,如此大家才算都解脱了。”
白芷皱眉瞧着她:“你真的有这么恨吗?”
练月漠然道:“不恨,只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白芷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的看她的眉与眼,然后点头:“好,你放心,你既如此成全我,我一定将他引去,也成全了你。”
白芷和鹰扬捆住她,带着她翻出城墙,一路往澜山去。
他们三个在夜里走路,城外白茫茫的一片,雪光半白似晨曦时的天光,四周寂无声,只有走路的声音。走到半途,白芷实在忍不住了,道:“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很想请教一下。”
练月道:“你问。”
白芷道:“叶湛为什么要跟你成亲,是因为叶荻的毒是你解的?”
练月的步子扎在了地上:“你们抓到他们了?”
白芷继续问:“既然如此,那个卫庄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练月心头一窒。
白芷道:“这个你放心,卫庄我们没动他,动你都是等他走之后才出手的。”
练月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白芷继续问:“初一成亲,叶湛初二就带着妹妹出城离开,这个又是为什么?”
练月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
白芷道:“那就慢慢说。”
练月道:“能不说吗,这毕竟是我的私事。”
白芷道:“但我想听,我对你还是有很多好奇的,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咱们谁也不欠谁。”
练月道:“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想知道的。”
白芷:“将死之人,应该有许多问题,难道你想糊里糊涂的死了?”
练月道:“也没什么不好。”
白芷:“你这人真无趣,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像,开玩笑。”
练月想了想,道:“倒还真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