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寒神情恍惚地再三后退。
如果当初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么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又代表了什么?
从她失忆开始,姚珠儿才越来越像是不散的阴魂,无论是越来越紧迫的缠在他周围,还是妻子、母亲、下人口中越来越多次的提到这个名字……
要是当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为了嫁给他,刻意破坏他夫妻间的感情,手段阴狠下作……
那他所有的疼爱,才真正成了一个大笑话。
失忆后倾雪嘴角嘲讽的弧度,印刻在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偏偏到了这一刻,愤怒、受伤、茫然中他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从前想不通的事,因为这一个关键的地方解开,都突然显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在昏沉迷茫中来到母亲房外,直到踏入房门之时,看见母亲正为姚珠儿戴上他的那只凤血镯,方瞳孔骤缩,一瞬间清醒过来。
“君寒你来了正好,看看,珠儿戴这镯子是不是很漂亮。”顾夫人含笑招手唤他过去。
姚珠儿羞涩,“寒哥哥……”
“你从哪里拿来的?”顾君寒黑眸深沉,未等玉镯完全套进对方手里就劈手夺过,质问道。
“是夫人说……”
“是我叫人取来给她的,怎么,不行?”顾夫人觉得不痛快,“你也不想想,人家珠儿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你,就是你取消了昏礼,她也没有二话!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咱们府里,不知道受了多少闲气。”
“横竖仪式迟早都要再办,不如先把信物给她,也好立威。”
姚珠儿不觉浅浅一笑,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她的寒哥哥。
顾君寒的视线从姚珠儿缓缓转移到母亲身上,蓦地低声一笑,面色沉沉,“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除了宋倾雪,我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尤其是她。”
☆、第 33 章 终章
退亲之事府上本就议论纷纷,之后顾君寒受了刺激,毫无顾忌地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当即再次在顾府传开。
姚珍儿面如纸白,不知真假地晕厥了过去,再醒来才发现自己真正没有了立足之地。
而后就算是为了顾及姚家女儿的脸面,她也不可能再嫁到顾家来。更甚至因此一遭,成为被男人嫌弃的女人,又是差一点就嫁了人的,很难再挑到好亲事。
倒是顾君寒,想通后一心专注讨好白薇,点心、鲜花、书籍或一些小玩意儿,但凡女子喜欢的东西,无不送到她面前去,全不顾父亲警告的眼神和弟弟的不虞。
但即使是这么坚定的想要追回妻子,也讨不得她一星半点的笑容。
他自是越挫越勇的类型,但是心中苦郁却少不了。
这一日饮了酒,有些醉意便昏头昏脑地跑到厢房去,却见两人站在廊檐下,白薇背倚着顾君珏,双手握一管玉笛,正让他手把手的教导。
男子丰神俊秀,女子纤柔婉转,低头间,一呼一吸皆是缠绵。
两人的笑容刺痛了顾君寒。
“气息不足。”男子低头点评。
女子气息有些急促,兀自平稳了一会儿,才撒娇道:“我是初学……”
“笛子是初学。”他黑眸里笑意流淌,视线闪了闪,“换气我没教过你?”
“没……”她才说了一个字,便蓦地咬住唇,一双眼睛清亮至极,却又带着羞怯。
“哦。”
他不紧不慢地应了声,将她转回身面对自己,面纱轻撩起,眼见着就要亲下去,却只在唇齿将缠未缠时,低声说:“学生顽愚,只好劳累我这老师再教一遍了……”
两人对视,白薇睫毛一颤,闭上了眼。
笑意在眼中一闪而逝,他呼出的热气愈发接近。
不远处忽而传来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将要进行的事。“二公子,老太爷传唤您去问话。”
顾君珏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重新将她的面纱掩好,低声温柔地道:“我去去就回,你先练曲。”
“好。”
她信赖的眼神让他心底一暖,笑也真切起来,又拢了拢她被风吹散的鬓发,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白薇用目光送他离去,心里思忖,下意识地执起玉笛贴近唇畔,白纱覆在翠玉笛身上,留出白玉尖尖的下巴和朱唇,格外引人遐思。
正恍惚,陡然被一股别处而来的大力捉住双肩,侧过身去,笛子亦在无措时跌落在地。
入眼是一双带着怒意和阴鸷的黑眸。
“你让他亲你?”
白薇疼地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又森然切齿地道:“你居然让他亲你?”
“这段日子我做的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是我顾君寒的妻子?我容忍你亲近他,是因为体谅你的失忆,但是你——”他幽深的眼中痛楚可见,转眼更是幽如深潭,风雨欲来,“除了嘴唇,他还碰过你哪里!?”
那么自然而然的接近和亲吻,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又发什么疯!”她痛极挣开他的手,“我不是宋倾雪不是你妻子,你听清楚没有!我喜欢阿珏愿意让他碰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心烦意乱地后退,不小心踩到圆柱笛身上,蓦地一划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