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门前的一个门子战战兢兢地回道:“二公子,二公子将国公爷毒杀了!”

“二公子?”莫三一怔,翻身下马,立时随着莫二跨进角门,匆匆地向摆下宴席的前厅上去,只见灯火通明的前厅上隐隐传出秦征的怒喝声,站在门前一瞧,只瞧见马塞鸿正竭力安抚住初来乍到的简将军、樊尚书,秦勉、秦云父子不知去了哪里。

莫三随手抓住一人,低声问:“二公子呢?”

“夫人说,既然二公子嫌疑最大,为给雁州上下一个交代,暂且将二公子送入牢房。”

“是国公府里的牢房?”莫三问。

“是。”

莫三待要去,脚步又一顿,“谁将二公子送去的?”

“好像是关少爷。”

莫三闻言,留下莫二随着马塞鸿收拾残局,立时转身向纡国公府东边的“牢房”去,离着牢房还有些路程,就被人拦住。

“三少爷,闲杂人等不得接近牢房,还请三少爷回去吧。”侍卫说道。

莫三紧紧地攥着拳头,后退了百来步,依旧站着,望见影影瞳瞳中,关绍写意地踱着步子走来,就低声说道:“你下手好快。”

“这都是拜你所赐,”关绍低声地笑着,“若不是你执意叫我以忠良之后的身份留下,我岂会接近得了大公子?若不是你提醒我,留着柳豁然,迟早会将我的身份泄露出来,我岂会察觉到,这‘牢房’把守严密,除非送了人进来,不然,就没法子灭了柳豁然的口?”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扇子,扇骨轻轻地敲在莫三肩头,“若是你此时揭露我的身份,秦夫人定会先杀了我,再治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你可想明白了?”

“我祖父、柳老将军都知道你的身份,你祸害了雁州府,也休想回去!”莫三冷笑着。

“那就拭目以待吧,今晚上多亏了你没来,我才能得逞!果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关绍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就前喧哗的前厅走去。

☆、第63章 仓促成婚

世人眼中的明君圣主,就那么不明不白得死了……

果然谁身上都没什么紫气护身……

莫三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瞧见影子下,关绍站住脚跟马塞鸿闲话几句就依然向前走。

“三儿?”马塞鸿走到莫三面前,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一拍。

“前面怎么样了?”莫三咽了口唾沫。

马塞鸿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怕,雁州府的人心,要散了。”“马大哥!”莫三叫了一声,声音又低了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塞鸿蹙眉说道:“宴席上,大公子不便给众人敬酒,国公爷就令二公子给众人斟酒……”

“除了国公爷,可有其他人中毒?”

马塞鸿摇了摇头,“就只国公爷一个。”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二公子的酒壶,是从大公子那拿来的,但国公爷倒地后,大公子的哀痛不逊于旁人,不像是大公子下的手。”

“……大公子也未必知道,自己递给二公子的酒水里有毒,毕竟,昨儿个因某人,他才立了大功,正是信赖那人的时候。”

“你是说,关绍?”马塞鸿一怔。

莫三郑重地将手摆在马塞鸿的肩膀上,双目灼灼地望着马塞鸿,“国公爷的死,有一大半是我的错……但如今这错已经开了头,就只能继续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塞鸿错愕道。

莫三羞愤地低声说道:“是我先前太自负了一些,还当能将关绍玩弄于鼓掌之上……他其实,并不是关绍,而是当朝太子齐南津。”知晓前世的事,是福也是祸,一则叫他自信了许多,二则也叫他不觉间自视过高。

短短两句话,就将马塞鸿震得傻住,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低声问:“你为何帮他瞒住?”

莫三只字不提凌雅峥,只悔恨地说道:“我一时少年意气,琢磨着他既然冒充忠良之后混进咱们雁州府,就叫他一辈子做个忠良之后。不料,如今他反倒拿着这事,叫我也成了他的同谋,逼得我进退两难,不能在此时将他的身份揭露出来。”

马塞鸿望着光影中懊悔不已的莫三,喉咙一动再动,才说:“你我交情不浅,就看在你们兄弟先前奋力帮我的份上,我也会帮你一把。如今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你要我怎么把你的错继续下去?”

“关绍是一把没有柄的斧头,马大哥敢不敢用他?论起对朝廷的熟悉来,他可比段龙局还要厉害一些。”

这话自然不差,只是要如何叫季吴的太子帮着他们打季吴?马塞鸿稍稍思量,说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自责。那些长辈们没发现的事,偏你发现了,与其埋怨你瞒而不报,倒不如,说是他们昏聩无能。至于关绍,就将他交给段先生就是。就不信,他这小狐狸,斗得过段先生那老狐狸。”

莫三连连点头,迟疑着问:“马大哥去见二公子?”

“二公子如今定然浮躁不安,还须得跟他说几句话,叫他安心才是。”马塞鸿说着,忽然见巷子里一串红灯似在水面浮游般慢慢过来,就忙与莫三一同挨着墙站着。

待那红灯过来,就见一片红光下,秦舒不施脂粉的脸苍白中带着倔强英气地微微仰起,两只手用力地挽住身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秦夫人。

秦夫人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装,在没来得及换成白灯笼的红灯下,显得端庄又肃穆。

“夫人。”马塞鸿、莫三上前来请安。

“你们也想见云儿吧?走,一起去见他。”秦夫人坚强地说着,一双眼睛迟疑地盯着马塞鸿,似乎在犹豫什么事,等进了充作牢房的院子里,听人嚷嚷着“柳豁然自裁了”,略微诧异了一下,就漠不关心地进了关押着秦云的屋子。

秦云有些发胖的身子见了秦夫人,立时滚到秦夫人脚下跪着,仰着头,哽咽道:“母亲,父亲怎么了?”

秦夫人伸手摸了摸秦云的脑袋,含泪道:“你父亲已经去了……云儿,我问你,你父亲的酒水,都有谁动过?咱们家的东西,都是干净的,若不是进了内贼——”冷不丁地想起段龙局就是自家里发现的,一则懊悔纡国公待人太宽仁,一则怀疑到自家家将身上。

秦云跪着摇了摇头,将脸藏在秦夫人裙子上,浑身打着颤,虽怀疑是秦征,却不忍说给秦夫人听。

秦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秦云的头,只略微哽咽一下,就果决地说道:“舒儿,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要你们仓促成婚,塞鸿,我要你以你女婿之身,操持国公爷的丧事。”

马塞鸿、秦舒、秦云,就连一旁的莫三都被秦夫人的话惊骇住。

“母亲,父亲刚刚咽气,弟弟又背负着毒杀父亲的罪名,女儿岂能……”

秦舒急着辩白,秦夫人冷笑道:“为娘虽是妇道人家,虽也乐意母仪天下,做了皇后、太后。但为娘岂是那等短见的妇人?与其叫旁人看笑话,瞧咱们家兄弟阋墙、母子反目,倒不如退一步让贤,赢得个心怀天下的名。”

马塞鸿登时明白秦夫人的意思,忙推辞道:“多谢夫人厚爱,但塞鸿何德何能……况且,要洗脱二公子的罪名,也非难事。”

秦夫人摇了摇头,“我跟国公爷做了多年夫妻,耳濡目染,却也懂了不少……征儿残疾,虽子嗣无碍,但一国之君,哪有一步走不得叫人抬上龙椅的?如今追随他的人,与其说是忠心,倒不如说是投机取巧,毕竟此时征儿是不大挑剔部下的;云儿的罪名,就算洗清了,他年幼,也难以服众——就算过上三五年,他崭露头角又怎样?眼下的雁州府,可等不得瞧见他文韬武略那一日,就散了。与其等着咱们孤儿寡母咬着牙落到个凄凄惨惨的下场,不如早早地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