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首正气歌,闹出来的争议实在是太大了,杨业才有所忧心是正常的。
陈凯之便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入宫?
陈凯之的心里竟有些小小的激动,不知这一次入宫,还可以见到太后吗?
也不知怎的,太后那慈和的样子,留给了陈凯之极深刻的印象。
虽然明知道,那或许太后笼络人心的手段,又或者是所谓上位者的帝王之术,可偶尔回想,那关切的话语之中,依旧给了陈凯之不给磨灭的感觉。
至于所谓的筳讲,陈凯之反而是不关心的,或许,只是一场辩论吧。
早就听说过,宫中的筳讲最是口舌无忌,每天在学宫里练箭读书,的确略有枯燥,陈凯之倒是很愿意去见识一二。
……
到了傍晚时分,无论是学宫的生员还是各个衙署,此时下学的下学,下值的下值。
这个时候,翰林李文彬,也是下值了。
他虽年轻,在翰林院的官职也不显赫,不过是个侍读而已,只比邓健的品级高一些。可因为身负学爵,意义就全然不同了。
至少在翰林院里,不少人会高看他一眼。
因此他的架子也大,一般他这样品级的官员,大多是一顶青顶小轿,可李文彬所坐的,却是红顶的轿子。
今日下值后,他并不没有立即回家去,此时,那顶他所坐的轿子,正稳稳地落在鸿胪寺的门口。
鸿胪寺乃是招待各国使节的机构,等李文彬下了帖子,过不多时,便从里头走出了一个老仆。
这老仆朝李文彬行了个礼:“请进。”
李文彬下轿,在老仆的引领下,穿过重重回廊,才到了鸿胪寺的一处小院。
只见这院落里栽种了许多竹子,风一起,便沙沙的响,在这略带闷热的时节里,使人不免心旷神怡。
等李文彬到了厅里,便见一个纶巾儒衫之人豁然而起。
李文彬露出了笑容,朝这人行了一礼,此人同时回礼,接着此人手一摆道:“李学弟,请坐。”
李文彬道了一声多谢,随即感叹道:“郑学兄,自从我自曲阜回到了洛阳,参与会试,金榜题名,入了翰林,你我已有七年不曾相见了吧。”
这位郑学兄便含笑道:“是啊,当初恩师让你回来参加科举,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你走之后,恩师还说了,说是将来再见你,只怕难了,以你的才学,必定不会名落孙山的,果然一切如恩师所料啊,往日读书时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与学弟重逢,回忆起来,实在是教人感慨。”
李文彬也唏嘘了起来,随即眉毛一挑:“此番学兄来洛阳,所为何事?”
郑学兄道:“奉衍圣公府之命,传达学旨。”
李文彬笑了:“可是传达给那陈凯之的?”
郑学兄颌首:“正是。”
李文彬显得犹豫起来,道:“这陈凯之,最爱大放厥词,沽名钓誉,这一次大典,他如此失礼,不知这学旨中是褒还是贬?”
郑学兄摇摇头道:“这个,我便不知了,衍圣公府签发的学旨,俱都封存完好,我不过是带宣学旨,跑腿而已,如何能预知这学旨中的内容。”
见李文彬面带忧虑之色,郑学兄反而安慰他道:“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衍圣公府最重的乃是礼,此次大典逾礼之事,曲阜上下都知道了,文正公似乎很不悦,在和几个大儒宣讲时,连说了七个礼崩乐坏。这文正公是何等人,怎么会平白说这些话?”
李文彬不禁大喜,道:“这么说,极有可能是申饬的学旨了?一旦衍圣公府下了申饬,那陈凯之无论有再大的才气,也是身败名裂啊,自此之后,天下读书人,谁还敢和他为伍?”
郑学兄扬眉一笑:“料来是申饬的多吧。”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才又道:“我来时,曲阜那儿有流言,说是天象有异,文昌星似有被煞星冲撞,隐藏起光华的迹象,这是礼崩乐坏的征兆,现在大陈这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衍圣公势必动怒了。”
李文彬骤然明白了,勾唇笑道:“这么说来,我心里便有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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