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1 / 2)

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不过更像是兄妹,一下就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两个当妈的也同样相交甚密,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也不知是在说什么育儿经,或是现在流行的东西。

“我动作很快了。”裴乐人利落地锤了郁海博一下,他左顾右盼,“窦哥呢?”他们几个口袋里都有钱,当年直接将这连着的三套别墅买下,中间还留了门,平日里也不分你家我家的,都一块玩耍,从未出过矛盾。

“他去谈新剧本的投资了。”自打转行做导演后,郁海博便也不用像裴乐人吃饭那么讲究,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吃草的裴乐人大笑起来,“你看我这块肉,香不香,好吃,特别美味,来,给你闻一下!”

郁太太挺无奈,看了眼幼稚的丈夫:“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有小肚腩了,中年发福,说的就是你。”

这话一下触到了郁海博的雷点,他脸色严肃,低头掐了掐自己的腰身:“难不成我真的胖了?”虽然不管理身材,可他当然必须是最帅、最有才华的那个,“弟妹,明天也给我准备一份草行吗?我和乐人一块吃草。”他讨好地看了过去。

裴太太被逗笑,点了点头,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辛苦,毕竟几家人之间有来有回,平日里有个伴也热热闹闹,再加上……她回忆起公公刚过世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丈夫这几个朋友天天陪在他身边,哪那么容易过去。

“怎么要拉投资了?我们公司里没钱了吗?”裴乐人有些疑惑,现下他们是个标准的家族企业,郁太太是位知名的女企业家,管着一家娱乐公司,当年郁海博便是因为去试镜艺人和对方熟悉起来的,而他的妻子,则是新摄电影公司的一位前管理人员,当年他们和新摄合作很密切,最后跳出来创业时,裴太太也跟了过来,相处久了,有了感情,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账户上是有钱的。”郁海博知道裴乐人相对没他们那么关注这些事,“但是我们之前每回在海外不都是让当地宣发公司承保的吗?每回都亏不少,前几天公司里头开会,决定找两家大公司合作,看看能不能拓展海外渠道,把这份钱也赚到我们自己腰包里,再加上每回他们的宣发都跟不上。”郁海博撇了撇嘴,他们的电影当然好,只不过国外多少有些偏见,觉得他们拍不出能赢过国外的爆米花大片,再加上宣传根本上,其实海外去观影的还是华人、留学生等居多。

裴乐人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他又问:“咱们接下来打算拍哪部?”说到这,他表情也跟着有几分晦涩,深呼吸了一下才缓和了情绪,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爸爸在他们没发现的地方,做了多少努力。

裴乐人苦笑,爸爸离世那天,他从爸爸那接过了一张纸条,那上头是他电脑内文件的储存位置,早在几年前,意识到自己身体已经开始发出恶化信号的裴闹春,便对目前未动工的所有文章进行收尾,同时还把所有还未拍摄的,写作了剧本,储存等待开封使用,在里头,他担心他走后,裴乐人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剧本改编工作,这是他能为儿子做的不多的事情。

除此之外,无论是身体的状况如何,他从未停止过创作,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还偷偷地要儿媳偷渡来电脑,将遗作《最后一篇》做了个也许有些遗憾的收尾,而这,也是他送给几个孩子们最后的礼物。

郁海博同样挺难过,对他来说,裴闹春已经不只是偶像,还是忘年交、挚友的父亲:“我和窦离已经商量过了,我们都想先把《最后一篇》拍出来,你知道的,国内帮忙把这本书送到了国外科幻书籍大奖上进行评选,我想,这也是我们能送给裴伯的一份礼物。”

你予我你最后的诗篇,我们赠你永恒的影片,让世人铭记你曾经来过。

沉默一会,郁海博又忽然说道:“其实,我还和窦离商量了一件事。”

“什么事?”

“乐人,这回我想邀请你一块担任导演,导演的名字上将并列写着我们三个,我相信没有人比我们更懂裴伯的书里该是怎么样的,而我们拍出来的,也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听到这话的瞬间,裴乐人是怔忪的,他不知要如何是好,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他不一定行,一瞬间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他生怕自己的加入,破坏了父亲珍贵的作品,作为一个演员,他有一百分的自信,可作为一个导演……

“乐人,你要相信自己,反正甭管别人怎么想,你在我心里头都是最好的。”他忽然想起地,是父亲总挂在嘴边的那句,他就这么笑着推他,告诉他不但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裴乐人最大的缺陷,就是他总想要将这梯子稳稳地搭到天上,才走出最后一步,可明明只要搭到半空,用力一跳,他就能到达目的地。

“好,这回我们又是四剑合璧。”裴乐人笑着看向了好友,当年他可没想过,自己一向在圈里独自一人,最后会和郁影帝、窦导演成为了莫逆之交。

“那肯定没有敌手,到时候我们一起做最佳导演。”

旁边的家人自是只有支持,给予无限的信任。

爸,这回你就等着就好,等我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

两年半后,暑期档正式上映的《最后一篇》凭借高质量和高完成度,登顶年度票房第一,至此,国内票房前十,已被裴乐人、郁海博、窦离、裴闹春四人组成的,被外人称呼为“传奇电影团队”的组合全部包揽。

同年秋,凭借《最后一篇》,裴乐人、郁海博、窦离三人共同获颁世界最具权威的最佳导演奖,而最佳编剧奖颁发给的则是(故)裴闹春。

同年冬,《最后一篇》斩获世界科幻最佳作品奖,并成为当年书籍类销售额冠军。

经年之后,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垂垂老矣,娇气年幼的孩子已经成年,岁月流转,可有些人、有些事始终被铭记。

裴乐人的女儿裴宝尔成年后成为了业内知名的女导演,而郁海博的儿子,则成为了常年和她合作的电影公司董事,他在背后输送着稳定的资金。

裴宝尔受到国内电影协会邀请,用了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拍摄出了一部用于讲述这个在世人口中带有神秘色彩的传奇电影团队的电影,名字倒没有取其他的,只是简简单单地用了两个字《追梦》。

这部电影带有一定纪录片的性质,打从开拍,就没有打算获得高额收入,可却在最后,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传奇。

在影片里,总是自信、狂傲,从不觉得自己不行的郁海博,其实家里有堆积如山的影碟和书籍,他时常像是个外人眼中的“疯子”一样,关上灯,对着经典影片,模拟着其中的角色又哭又笑,而在后头,转行成为导演的他,同样在背后默默地汲取着养分,从光影技巧到叙事结构,他柜台上的本子层层叠起。

温温吞吞,像是个老好人的知名导演窦离,同样有一段漫长的无人期,他摸索着拍出的独立电影不受欢迎,甚至还得到了差评——虽然这在很多年后被人称为神作,可在当时,他一度差点放弃,他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学会什么叫做商业,只看得到他成功的外人,绝对不会了解,以前的他居然也是个喊着“艺术万岁,商业摧毁电影”的人,后头改做制片的他,更是摸索着学着如何统筹,从以前和制片扯皮着经费的那位,转化为绞尽脑汁打消某“天真”导演异想天开妄想的那位恶魔。

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已经是知名作者的裴闹春,他的故事大家倒是都知道,毕竟几乎每个学生,都曾经拿他默默无闻写作无人问津作为过议论文的例子,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名言挂满了墙面,平均每一周都有一堆学生,试图从他的文章中分析他自己都没想过的深度内核。而这一回,裴宝尔在获得父亲同意后帮着揭开了内幕,事实上在裴闹春的无名时期时,大家曾以为的,一直鼓励着他的那位慧眼识英雄的读者,一直是他的儿子,他每天为父亲鼓气,替父亲的梦想遮风挡雨。

已经被称为传奇影帝的裴乐人,同样被慢慢地揭开了他一路走来的轨迹,从镶边的背景板,到捧着最佳男演员奖杯的他,从低谷到辉煌,并不好走,裴宝尔轻拍摄了家中专门用书柜装着的剧本,哪怕是一个微小的角色,他都写满了批注,同样地,在电影里,还出现了裴乐人的第一个后援会的剧情,大部分人们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名不经传时就开始替他打call的那位,正是他的父亲。

然后,便是团队的组成、分工,没有人看到过的他们的狼狈,由于经费、条件限制,裴闹春绞尽脑汁一次又一次地更改剧本,让他贴近现实,废弃胶卷中无数个重复的镜头,为了和院线打好关系喝得差点胃出血的窦离,因为高价做出的特效不如人意蹲在储藏间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郁海博……他们的镜头汇聚在一起,最后一块站在颁奖台上镇臂高呼,成为传奇。

到了影片的最后,是裴宝尔特地请来三人念的旁白——

“他们以为我天赋横溢,从来没有挫败过。”郁海博说话的口气都带着满满的自傲,“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比谁都认真努力,做的比谁都更多,我配得上我的成就,为什么我不能骄傲?”

窦离的声音听着便憨厚和气:“商业和艺术的天平,对于每个艺术家而言,都很难把握,我也是如此,不过没事,做过一万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又重来,你总能摸到诀窍。”

裴乐人的声音,则一听就和人一样温和:“我一直活得现实,这世上没有一步登天的捷径,我只相信我自己清理干净的道路,我知道,只要我一步步地往前,就算真的没有实现梦想,起码我能说,这一生我没有辜负自己。”

荧幕全黑,一行字打在上头:“他们是传奇,也是普通的追梦人,辉煌的背后,是无数筋疲力尽、一无所获的挣扎;是日复一日,咬紧牙关的前行;可他们从未为这份坚持觉得辛苦,万丈高楼,需要更深的地基。众人艳羡他们的成就,诉说他们的好运,可却不知道,他们也能做这个传奇。”

[第二十六考核世界合格。]

第194章 女儿她是白月光(一)~(三)

漫天星光, 有闪烁亮得惊人的,也有黯淡得几乎要熄灭的, 正如这世上的人, 有的人生来闪亮,有的人却难以发光。

正靠在阳台栏杆上仰头看星空的裴闹春忽然莞尔,在故事没结束时,谁又会知道,谁才是发亮的那颗星星呢?

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震动得厉害,哪怕站在这也能听个分明, 注意到身后声响,裴闹春便也不再在这停留,转身回到屋里, 拨打来视频电话的,是他的独女裴宁华,刚接通,就是对方毫不修饰地大脸,正做着奇形怪状的表情,逗得裴闹春直接笑出了声。

“宁宁,还扮丑, 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他开着女儿的玩笑,毫不客气,父女俩从小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

“嫁不出去就赖在家里一辈子。”裴宁华幼稚地做了个猪鼻子的姿势,才无所谓在爸爸面前做丑表情。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和自己喜欢的人视频,那就是又找角度又遮丑, 和自己亲近的亲人、闺蜜视频,哪那么多事?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今天早上没有课吗?”裴闹春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