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很爱很爱你。”
丢丢用力地点点头,用着别人听不见的,小小的声音说:“我也爱弟弟,不过他要听话,不听话打屁股。”
……
……
七月初的天气,最近温度还不是很热,属于比较适宜的状态。天空蓝汪汪的,白色的云如同朵朵摘下来的棉花,速度很快地飘着,在千万米的高空变换着各种形状,一会儿形似咬了一口的烧饼、一会儿像是被压了一角的芝士流心蛋糕……风一吹,云卷云舒,成了一盘裹着肉酱、放着口蘑的意大利面。
章俟海做的面条是真的挺好吃的。
“人家是像狗像猫像老鼠,你倒好全是吃的。”秦静嫌弃地看着大儿子,像是一根没骨头的软面条瘫在躺椅上,宽松的t恤拉起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白的肚皮。再看看儿子的脸,头发估计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最近好吃好睡,连着孩子和肥肉一起在长,脸快成包子脸了。“章俟海肯定眼瞎。”
秦深掀起眼皮,不满地嘟囔,“妈,你干嘛这么说他。”
“呵呵,他不瞎怎么看得上你。”秦静的指头在秦深的脑门上戳了两下,真的就是轻轻地按在了脸上,手指竟然凹陷了下去,“……”
秦深划拉着四肢,像是一只肚子朝上的乌龟,这是他现在躺着时候伸的懒腰。
秦静捂着眼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碍眼了,走走走。”
被妈妈赶出家门的秦深拎着一个大大的布袋,里面装着妈妈给小宝宝做的衣服、鞋袜,更多的是准备给秦深的各种吃的,咸鸭蛋、萝卜干、糯米肉粽子……都是秦深爱吃的,妈妈的味道。
“这不是秦深嘛,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怎么胖了这么多!”秦深把东西扔回车上之后就拎着三斤装的桶去店里面打酱油,客栈里酱油没有了,他送完孩子就来了老街这儿,先是陪着父母说说话,然后就过来打酱油。三斤酱油放在客栈里头根本就不够用的,他就是打点儿应应急用用。
小镇老字号酱油店前人还挺多,大爷大妈不是来打酱油的,就是聚在一块儿说说话。老街上的很多人都认识秦深,有个挺长时间没有见到秦深的看到他吓了一跳,真是胖了太多了。
老人家忍不住说叨几句,“年轻人不要吃完了饭就赖在沙发上不动,长肉了不仅仅是不好看,还影响健康,什么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高,年轻的时候不注重保养,年纪大了就是一身的病。”
秦深笑笑,再过几个月大家会发现他又瘦下来的,只要把肚子里这个小的弄出来,火速减肥。
老人家看秦深的大肚子,眉头皱了起来,“吃宵夜喝啤酒喝出来的吧,啤酒肚这么大,跟怀了四五个月似的。”
秦深心里面说:可不就是快五个月了。
“大爷说话不中听,但都是为了你好,电视上的专家说了,腰围比身高的一半还要多,那就是身体亮红灯的前兆,可千万不能够马虎。”老人家语重心长,手上提个大水壶,里面满满一壶绿豆汤的他可是养生专家的忠实拥趸,“学学大爷我,多喝绿豆汤,消暑利尿,还减肥。”
“啥年代的养生指南了,专家说现在要红枣枸杞煮粥吃好。”
“银耳汤才最美容。”
“我女儿做保健品,吃了更好。大家来买啊,打八折。”
绿豆汤养身论很快被围攻,大爷忙着说服别人顺便安利自己的养生理论,没空搭理秦深了,秦深松了一口,忙拿着空桶进了酱油店,“桶打满。”
有个脸色苍白的小伙计接过了桶开始给秦深打酱油,柜台后的两个大伙计凑在一块儿说话,不是秦深有意想要听的,只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太奇怪了,今天才刚开个头我就听到不下二十个人做了同一个梦。加上前几天的,更多。”
“你这边二十,我这边二十个,减掉重叠的,最起来有三十个人梦到同一件事情。”
“邪门了!”长马脸的伙计搓着胳臂骂了几声,随后含含糊糊地说:“会不会某种预示啊?”
“嗯?”
“预示世界末日要到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怎么可能,2012年都过去好几年了好吧。”
马脸不服气,“那你说是什么?”
“梦里面是山上,会不会是山神爷爷指点我们说山上有宝贝啊?”
马脸大笑,“哈哈,想得真美,也许是山神爷爷觉得我们不尊敬他,让我们给他造庙呢。”
“酱油打好了,十五块,扫码还是现金。”
满当当的酱油桶递到跟前,秦深接过来之后说:“扫码,没有带现金。”
扫码“叮”了一声后,秦深没有急着走,而是向小伙计打听,“大家说什么梦呢?”
被秦深这么一问,小伙计脸色“唰”的变惨白,眼神闪烁地说:“梦就是梦,还能是啥!”
两个大伙计凑了过来,马脸揽住小伙计的肩膀对秦深说:“这小子自己上网查了周公解梦,说是死亡的预兆,自己吓自己呢。”
小伙计被吓得身体开始打摆子,牙齿磕碰的声音不断,哆哆嗦嗦地说:“真、真的,我找的网站特别灵,都、都灵验了。”
网站上解说他做的梦预示着死亡,小伙计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摸样,不肯再开口说半个关于梦境的事情。
秦深看向马脸,马脸没有这么多忌讳,直接把几十个人共同做的梦描绘了出来。
梦境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说得清。
梦里面,人正在上山,但走的不是路,而是茵茵的绿草地,两边的灌木丛中不时有野鸡、野兔出没,这些山上的小精灵透过草木的缝隙往外看,一双双饥渴的、绿莹莹的眼睛。
阳光透过高大乔木的树叶间隙,在地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微风拂过草叶树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害怕,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前面出现了一道弯,绕过去看到断垣残瓦。
“做梦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怪物盯着,浑身发毛,就像是随时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马脸骂了声娘,“我打听过了,四天前就有人做这个梦了,几乎是天天做,每天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多梦到一些。”
马脸偷偷瞧着小伙计,小伙计的脸色更加白了,筛糠似的发抖,他属于最早做梦的那一拨。
“梦嘛,本来没有啥奇怪的,但是大家说说出来之后,发现周边有人做同样的就奇怪了。”马脸抬抬下巴,“门口的大爷大妈之前就是在说这些。”
秦深一脸古怪,因为类似的梦他也做过的,大概是五天前的晚上,他梦到自己进入了白荡山,看到肥肥的野鸡扑腾着翅膀,看到圆滚滚的兔子一脑袋撞在了他身边的树上,拨开草丛露出来各种蘑菇。往后退一步,脚后跟有些空,他扭头一看,不知怎么的身后出现一个大坑,坑里面一头大野猪哼哼唧唧,仿佛是在说,吃我吧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