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高声喝道:“我与赵兄弟有手有脚哪里不能歇上一觉!”
“东院里还有一间书斋本是家父晚年歇息之所,自从他过世之后一直封存至今。”
宁采臣略微羞涩道:“兄长若不是嫌弃便先去将就一夜,等天亮了小弟再请匠人过来休整一番。”
“不必,我与燕大哥连荒山野庙都能住,何必再惊扰早已仙逝的长辈。”
宋辞久经世事,又怎会看不出宁家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封存了一个院子,哪里肯为了这点小事让主家犯难。
她几下就搡着把人赶到后院,“快去照顾嫂夫人吧,我与燕大哥自己找过去休息便是。”
宁采臣一走,燕赤霞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宁夫人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有孕,看来必得抓紧时间找出夜叉鬼才行,免得让它趁机作乱。”
宋辞却是不愁,“那乔氏如今乃是位极人臣之相,一介妇人如何做官,想必定是应在她腹中的胎儿身上。有此子在,必能护得母亲周全。”
“那也不能过于松懈。”
燕赤霞起身说道:“明天我就去周围的集上转转,探寻那夜叉鬼的藏身之处。”
稍待二人寻到宁采臣口中的荒凉院子,只来得及在书斋里靠窗的木榻和硕大的书箱子上对付着休息了一会。
燕赤霞急着抓鬼也不耐烦俗礼,好容易捱到天亮后沿着东院的矮墙离开了。
宋辞与他兵分两路,专门负责照看宁家人的安危,故以特意转到前面拜见了宁采臣的母亲。
老太太上了年纪难免有些执拗,一听说儿媳有孕就觉得这是菩萨恩典必得去庙里还愿才算心诚,晚了唯恐神仙怪罪。
宁采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既怕老母亲为此生气害病,又怕妻子刚刚有孕经不住路途遥远累出个好歹。
宋辞见状悄悄去街上买了一辆能够遮风挡雨的厢式驴车,又从成衣铺子里选了床厚厚的棉被铺好,随后便招呼着宁采臣服侍妻母进山。
宁家老夫人如愿以偿高兴得很,反倒是宁采臣觉得心中有愧,“不该劳烦赵兄才是。”
“朋友原有通财之义,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宋辞将装着孕妇应急物品的小箱子递给他,“此等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宁兄又何必挂怀呢!”
驴车晃晃悠悠朝着郊外走了十来里路,坐在外面的宋辞才看见矗立在半山腰的煌煌庙宇。
她虽是自觉无愧于天地却也不好妄闯佛门圣地,只推说想要看看山中风景独自一人留在了山下。
好在仗着庙中香火旺盛的便利,附近多得是干净整洁的茅屋店铺,专供上香的客人休息和享用饭食。
闲来无事,宋辞也买了几包素馅椒盐点心填嘴,顺便听那些南来北往的香客拉呱消磨时间。
她才把那些点心打扫干净,宁家婆媳便泪眼朦胧地走了过来,宁采臣也是神情恍惚地跟在后面。
“怎么了这是?”
宋辞上前碰碰呆书生,“可是在庙里遇见了恶客。”
宁采臣有些尴尬又有些期盼的说道:“母亲求了支好签,上面说当生贵子……”
宋辞早从乔氏的面相上看出此子不凡也没怎么惊讶,只是照例恭喜过老太太之后拉着宁家三口往回赶。
行至半路,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当口,远远便望见一位单身女子在前面路上艰难地行走着,每踉跄一步就微微撅起翘臀,越发显得腰细腿长婀娜动人。
这要换个男人看见非得疼死了不可,偏偏宋辞哼着小曲甩了毛驴一鞭子,视若无物的从那女子身旁走了过去。
那女子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铁石心肠的人,转瞬便轻呼一声跌倒在地。
“哎呀,我的脚!”
女子也不哀求,只用帕子捂着嘴嘤嘤哭泣,让人听着好生不忍。
“赵兄且慢。”
宁采臣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家母说车内还有空位,不如让那位娘子搭个便车吧。”
老太太也是觉得才从菩萨那得了好信,若是见死不救只怕那到手的福气再飞了可如何是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是带她一程吧。”
宋辞一把将宁采臣的脑袋推进去,“带她一程倒没什么,不过不能让人进车厢。嫂子如今月份小,万一从不知根底的人身上沾染了病症怎么办?反正天气正好,还是让她和我一起坐在外面赏景吧。”
她说完便不紧不慢地走到那位即便遮掩着容貌也挡不住国色天香的小娘子跟前伸出手,“这位大姐,请随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渣作者觉得看来看去,还是原著的画皮最精彩。
另,关于文曲星投胎之后用不用垫尿布这个问题,渣作者还真没想明白。=、=
第164章 14、
小毛驴摇头晃脑颠在路上, 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则小心翼翼地倚在车厢上, 时不时轻轻揉着手下的三寸金莲。
宋辞歪头打量着人家腮边来回晃悠的耳坠子, “大姐不是本地人吧, 怎么以前没见过?”
“是, 我也是才刚回来投亲的。”
小娘子含羞带怯地应着话,“早年爹娘在兄嫂的挑唆下把我嫁给了外地一户商家, 哪知相公短命年前一病死了, 公婆又觉得我年纪小守不住这才把人赶了出来。我不敢回家, 就转到此地来投奔姨妈了。”
“哎, 难怪人家都说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