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情苦·肆(1 / 2)

轧轧哄哄的汽笛声,嘈杂而令人兴奋。乘客们蜂拥而立,静待轮船停靠十六铺码头。

漫漫斜晖,缓缓落在林瑾清减美丽的脸庞。她怕热,抬着左手遮在额间,右手则拖着重重行李箱,颠簸下船。

上岸后,她扬手招来一辆h包车。年轻的车夫,瘦的剩皮包骨,只听他放开嗓门呦呵一声,便将小车拉得飞起。

车夫以为林瑾是来上海探亲,直对她讲,现在的上海b起战前,那是越发的繁华,倒是可以多住几日。

夜沉沉地暗起来,雪亮路灯和绚烂五彩霓虹交相映衬。电影院与歌舞厅,鳞次栉b,西装革履的男士挽着摩登女郎,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出出进进。

h包车夫气喘吁吁,载着她来到从前居住的里弄。

到重庆一年,林瑾便托人将林父留下的房产铺子变卖,所得银钱,皆送林母林瑜出国,投奔远在国外的堂姐。只独独留下了她们以前自住的小楼。

林瑾拖着行李箱,在弄堂慢慢走着,这里似还是那一日,她翻绳离家而去的静谧。

头发花白的老爷叔,摇着蒲葵大扇,窝在破旧斜格纹躺椅纳凉。不远处,白雾蒙蒙,还是从前那家小馄饨摊子吗?

卖晚报的小男孩,走街串巷地嚷,“两个铜板就看上海滩陆哥的风流韵事……”

小男孩将“韵事”两字尾音拉得极长,林瑾蹙眉,而后撑不住嗤笑起来。

她拦住报童,掏钱买了份晚报。她对陆屿的风流韵事倒没甚兴致,主要是想了解今日上海情况。

林瑾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来到了她久违的二楼小房间。本以空关这些年月,屋子定是霉烂不堪,但出乎她的意料,房间居然十分整洁,如同有人日日居住。

她在屋子踱了一圈,又探手在写字桌上摸了摸,竟连星点尘埃都无,吓得她后背涔涔地冒汗。

蟾光熹微,弄堂传来老烟枪的阵阵叫卖,“五香茶叶蛋……细砂糯米粽……莲心白糖粥……”

林瑾躺在床上,将晚报翻得哗啦啦作响,今日并无特别之事发生,怪不得陆屿成为了晚报叫卖的主题。

她又去翻看陆屿的风流韵事专栏,那专栏也只是将之前花边新闻做了总结与点评。最可笑的是,专栏下还明晃晃载着一则启示:

【本刊为之前不实言论向陆屿先生深表歉意】

林瑾在重庆就喜欢看关于陆屿的花边新闻,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得知他的近况。

夜已很深,她读完报纸,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床头柜随便抽了本书,恰好是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话集。

她映着晕h灯火,漫不经心地读,看着看着,发现有一页赫然被人折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