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语老泪满眶,说明国师钟氏一脉竟还有一息香火,而苟梁回京祭拜先祖牌位碑文,感念陛下隆恩这才现身。如今他正在宫外候旨,等待陛下的召见要当面与陛下谢恩。
皇帝听说,不论心中是何种念头,面上也只有惊喜,连声命人传唤苟梁。
这京中气象,终究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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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是谁回来了?!”
李彦大惊失声。
钟越脸色亦是难看,“这绝不可能……你可看清就是他?”
报信人摇了摇头,说:“属下不曾亲眼看见,此人身坐轮椅,面覆银具,除了内殿众人无人得知他生的什么模样。只知陛下见过之后,给了重赏,俨然已经将他认作是国师钟氏的血脉。据传,陛下还有意邀他入太常寺,但他因说学艺不精不愿辱没先祖而婉拒了。”
李彦摆摆手,让报信人离开了。
“钟固他……”
“彦郎,你还想他作甚?当日你我对他做的事,你该不会忘了吧?他便是回来也是地狱厉鬼,绝不是为助殿下而来!相反,他只怕是来复仇的……”见李彦满脸阴沉,钟越心里冷笑一声,口中说道:“彦郎还是不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好。”
李彦忙说:“重辉误会我了,当日我为你如何对钟固的,你都看在眼里。从前我不曾因他伤你的心,如今更不会!”
钟越面色稍缓,嗔道:“你记住才好。”
李彦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很快落了下去,沉思道:“只怕他是有备而来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毁了容貌的残废,这上京便是那么容易便来的吗?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钟越眼中全是化作实质的厌恶和杀气。
安王府。
李彦回朝后接连几番大动作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可皇帝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大有纵容之意,其后更将自己今天的寿宴交给太子一力操办。如此一来,不仅群臣心里开始打起小九九,便是如日中天的安王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父皇此举,莫非只是要扶李彦好打压我?”
安王对于皇帝对自己的观感颇有自知之明,何况皇帝最爱搞权利制衡这一套,在他得势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见当初大地震那般良机,皇帝毫不犹豫地对李彦出手相护么?能忍到这时候才将李彦放出来和自己作对,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幕僚牛笔摇了摇头。
“陛下此番恐怕是因忌惮钟家。您且看,自从天机山来人,钟越与太子殿下便从东宫放了出来,该给的体面陛下一样也不短缺他们……如此看来,钟越仍未与太子离心,殿下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该死的钟越,该死的钟家!”
安王痛恨,对钟越他自觉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更可恨的是钟家!
当初,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与钟家人见一面,却不想对方不仅不屑一顾,还将当初他送与钟越的东西如数奉还,这不正是打他的脸吗!
可偏偏,为着自己一年多来毫无动静的子孙根,他也只能忍气吞声,还得对钟家笑脸相迎,这让他如何不怒?
“殿下稍安勿躁。”牛逼说道,“如今看来,钟越在钟家的地位委实不低,若讨好结交他无用……”
“你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当,左右不过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软的行不通,那只能用硬手段了。毕竟殿下的伤耽误越久,恐怕……”
安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钟越却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也实在束手无策。先生说要用强硬手段,倒也无妨,但若是弄巧成拙,他们再不肯交出秘药,岂非得不偿失?”
对于钟家,他到底是畏惧的。
牛笔说道:“既如此,在下还有一法,或可一试。”
“你快说来!”
安王急切地说。
牛笔说道:“殿下也应当知道国师钟氏的后人返京之事了吧?那钟固原本乃是下一任国师的不二人选,听闻自幼天资过人,而他先祖便是出身天机山嫡系,能力卓著。说不得,他身上恰恰就有殿下您苦寻的良方呢?”
安王心中意动,但仍是犹豫道:“那钟家灭族的时候,钟固也不过是十来岁,怕是学不到多高深的秘法。再者,国师钟家从不干涉国政,不与皇子交往,他怕是不会轻易对本王施以援手。”
牛笔笑了起来,“看来,许多事情,殿下您还不知情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国师一脉不会,但钟固却未必。殿下可知,李彦是凭什么扳倒当年胜券在握的先太子?据在下所知,这位钟固可是居功甚伟呢,可惜,太子殿下不惜福,为了一个钟越,竟然对他赶尽杀绝。这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恨李彦和钟越的人了……殿下,难道不觉这个盟友,值得一交吗?”
牛笔笑得意味深长。
安王沉默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在是……天助我也!
眼前的府第破败,荒草丛生,蛛网遍布。
这便是上京钟家的旧院,在钟家人身死之后这宅院自然也回归内廷,也曾分配与其他人,但外人入住后无不恶病缠身,因此渐渐荒废了下来。如今,它又回到了苟梁手中。
钟诠见他目露伤感,温声道:“主人,属下命人将它重新整修一番,尚需一些时日,今日不若先回吧?”
苟梁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出京去护国寺,钟诠,你即刻命人安排七日的法事,我要在那里为祖父父母诵经祈福。”
钟诠自然没有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