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大师兄!”

司徒白朝他身后看了眼,见苟梁没有尾随而来,顿时凑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说:“大师兄,那位姑娘是谁?你们??”

“事出有因,你别管。”岳谦粗暴地应付了他的好奇心,问道:“你何时来的,师父可有什么交代?”

司徒掌门的亲传弟子一共有四人。

其中岳谦居首年纪却最小,二师弟和四师妹如今都已经年过三十成婚生子,司徒白排行第三,是司徒长天的亲生儿子,今年也已经二十三岁了。之所以有这样的年纪落差,只因司徒长天收徒只看天赋,不看血亲——便是司徒白,也是长到九岁展露出练剑的天分,与司徒长天的剑道一脉相承,这才被他父亲正式收徒。

别看岳谦年纪小,却从小老成持重,很有大师兄的威信。

所以他表明不愿多谈的态度,司徒白就算再稀奇也只好先按下不提,老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蒋老的第一封求援信便是送到南山剑派,其后与司徒掌门密信交谈过后,才给梵音阁和九冥楼去信。

是以,司徒白比他们早一步抵达盘龙岛。

司徒白说道:“我出门前爹特意嘱咐,这一路南下只为保护蒋老前辈祖孙二人,要我切莫恋战魔教,因小失大。此外,并无他言。”

岳谦了然地点了点头,“今次是我南山主持比武大会,蒋老要来便是贵客,我们自当以他的安全为上。”

司徒白迟疑了一下,说:“我看蒋老给爹的信中提到要点你为蒋家婿,爹看起来也没有拒绝之意,大师兄你有何打算……”

岳谦怔了下,随即镇定自若地说道:“婚姻大事,师父不会不问过我的意见就和蒋家透露联姻之意,此事待我回去再议不迟。况且,《灵犀琴谱》是音攻秘典,与我们剑派无益,拿了不仅让宝珠蒙尘还易起怀璧其罪的祸端。倒是梵音阁中有不少适龄俊杰可以与之相配,退一万步说,若是蒋老信不过旁人,定要把孙女托付给师父,这不是还有师弟你么?”

“师兄,你莫要害我呀,要叫玉娘知道可不了得!”

“秦姑娘不是一直看不上你么,怎么我才离山两个月你就长了本事,让她改变心意了?”

“哈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现在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不愿意啊。”

“你若将这份毅力放在剑术上,师父也不会总罚你了。”

“师兄,你可饶了我吧……”

师兄弟二人说笑起来,分外轻松,岳谦回房的时候,眼中的笑意都没褪。苟梁从刺绣中抬起头来,见状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们师兄弟感情当真不错。”

“一起长大,自是当然。”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他在,他们师兄弟四人感情才甚笃。

岳谦被带入师门的时候,还不过两岁,才刚刚到能挥舞小木剑的年纪。

他师父只管传道授业于照顾人上十分笨拙,师娘身体孱弱而无法事事亲躬。岳谦自幼又不爱亲近别人,后来陆续收了后面的三位徒弟,安排四人住在一起,情况才好转起来。

岳谦几乎是由自己的师弟师妹一口饭一口水拉扯大的,司徒白十来岁的时候还常常不把他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说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大有当他是自己弟弟或者干脆是儿子的意思。后来被天赋逆天的岳谦揍哭了几回,这才学乖了。

他青梅竹马的回忆里充满温暖,与原主正好相反。

叶归的童年,是在与同伴不断残杀,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这样黑暗的岁月中熬过来的。

苟梁收针站起来,淡淡地说:“是么,我却知道一起长大的,也可能是生死仇敌。”

“叶兄你……”

岳谦被他眼中的冷意一惊,苟梁却是一笑打断了他的追问,“过来。”

岳谦听到这一声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苟梁这次却没有驱遣他,反而将刚刚从绣架上取下的衣服递给他:“你且试试合不合身。”

“给、给我的?”

岳谦又惊又喜,全然不敢置信。

苟梁挑眉,“怎么,不想要?”

“要,当然要!”

岳谦一把抢到手里,如获至宝又像是怕他反悔似得,却不想他完全多虑了——苟梁不仅为他绣了一件外袍,便是鞋袜深衣腰带,都已齐备。

这一身以黑为主色的龙凤绣文服,苟梁绣制的时候岳谦也曾看见,只当他是穿腻了红色要换新鲜花样,怎么也没想到是为自己而绣。岳谦换上之后,不自觉地把胸膛更挺直了些,无端觉得自己仿佛变轻了许多,垂眸看着弯身为自己束腰带的苟梁,一时只觉得手心在冒汗。

“如何?”

他对苟梁笑了笑,展现他招牌式的温雅。

苟梁却一皱眉,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嫌弃地说:“不许笑,丑死了。”

岳谦笑脸一僵,那挂在脸上许多年、几乎变成面具的笑容一点点风化,露出最本真的自我——

孤傲,冷漠,深邃。

他静静地看着苟梁,眸光深处透露出与自身气质矛盾的温柔,那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动。

这样的他,简直……帅破天际。

苟梁心跳快了好几拍,脸上有些泛红,轻咳了一声,说:“果然还是黑色适合你。”

“真的么,可惜,这样不适合南山剑派的首徒。”

岳谦笑了下,珍惜地抚摸着暗藏金绣的袖口。

自小离家以剑为伴,他几乎与剑化作一体——不论沾染多少热血,依然冰冷而锋利。

他过于早慧,注定不能与同龄人拥有一样的想法,那些单纯的快乐在他看来索然无味。当年他创出第一个招式,领悟到第一道剑意,他师父就忧心忡忡。因为他的剑太过无情,太过冷静,太过凌厉,分明没有染血开锋,却已然戾气深重。

为了矫正他的性格,他师父师娘耗费了很大的心力,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让他谈笑自如也学会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