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元春的俏脸却一瞬间笑容绽放,明眸皓齿,琼鼻粉唇,随着卢元春笑起来,潘国洋似乎觉得房间在一瞬间都亮了起来。
宋天耀随后也笑了起来,似乎非常开心,一男一女,在其他三人满脸卧槽的表情中,笑容欢畅。
卢元春笑的很开心,她低下头去时,仍然能看到她的双肩在轻轻抖动,眼睛都几乎笑弯成月牙,过了一两分钟之后,她才把头再度抬起来,努力压抑着笑意,对宋天耀说道:“如果我同这位比利先生交往,是不是你该更头痛?”
“我现在就已经很头痛。”宋天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脸上已经没有笑容,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卢元春的脸上,身上巡梭,目光大胆到让旁边的潘国洋准备抄起烟灰缸砸倒宋天耀,因为那目光绝对是在亵渎他心中的春妹女神。
卢元春坦然的坐在原位,对宋天耀的目光没有任何不适,仍然带着微笑:“信不过我这个人,又舍不得我口袋里的钞票。”
“所以说现在我很头痛。”宋天耀点点头,没有否认。
卢元春也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更认真些,甚至身体稍稍朝前微倾,一副郑重模样:“其实我也很头痛,担心宋先生之前的商场手段万一用在我身上,我那些钞票就很难再回得来,不过我想过我不信你,你不信我的画面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你会……”
“哈~”她最终又忍不住嘴角向上翘了起来,看向黑着脸的唐伯琦一眼,带着笑意对宋天耀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会故意用这种四面漏风的美男计把这个问题干脆的踢给我来选。”
她竖起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我与很多人打过交道,见过许多话术,但是第一次遇到美男计……所以觉得很好笑,而且你能用它不动声色的把问题抛给我来选,真的很厉害,请问宋先生你当初设计的时候,是怎么觉得美男计可能成功的?”
“比利仔出马沟女,无往不利,有个银行家的大小姐,就因为看了他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我想,万一你也对比利仔只见一面,就不管不顾的误终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与林家已经串通好准备阴我,要么就是花痴女,无论这两个身份,你是哪一种,我都可以见机行事。”宋天耀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坐在沙发上,收回目光,把双手枕在脑海,望着天花板悠然的说道:“那样,就轻松的多。卢小姐,你很厉害,尤其是你的笑容。”
卢元春恢复了不温不火的气质,双腿并在一起,把双手优雅的叠在腿上:“宋先生,美男再漂亮,也已经看过,就算是发花痴拿钱出来,也总要听听你准备了什么计划把我的钱拿走,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只看了一眼这位大帅哥比利先生,就不计后果大把钞票丢出来吧?我是开银行,不是招情郎。”
最后一句话,卢元春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任何笑意,淡如水,冷如水。
“我是做生意,不是福利院,这里是香港,不比大马地广人稀,这个城市里,不是谁的钱都能随便碰的,如今的局面,还是谨慎些好。”宋天耀也敛起最后一丝笑容,声音冷淡的说道:“无端端从天而降一个大马广益银行的卢小姐雪中送炭,换成卢小姐你坐我的位置,恐怕也宁愿我是招情郎,不是开银行。”
唐伯琦脸色阴的几乎滴出水来,宋天耀这个扑街还真是物尽其用,见个女人都要把自己拉出来搞什么美男计。不过宋天耀做什么他都已经不奇怪,反而是此时对面那个婉约性感,气质优雅的卢元春,让他非常惊讶,因为唐伯琦自己在卢元春说破时,都没有猜到宋天耀说没有两个字的原因,但是卢元春却已经猜到,而且双方就好像讲一个笑话一样,把这件事轻松的聊了出来。
两个人并不信任,但是却因为彼此又互有所需,所以进行着两个人之间的试探。
卢荣芳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轻轻碰了碰潘国洋的肩膀:“他们两个刚才是不是互相试探?”
“好像是……”潘国洋挠挠头,不确定的说道。
“喂……”卢荣芳咂咂嘴,压低声音说道:“春妹也好,宋天耀也好,在随时变脸的他们两个眼中,我们会不会与白痴一样?”
第三九零章 颜雄开出的花红
颜雄立在梅茵会馆的包厢里,转动着手指上的金戒指,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包厢里挂着的一副西方裸女油画,头脑却在想着宋天耀交给他的事。
林孝康如今被冻进了冰柜,按照无名尸处理,如果换成是普通的穷人,早就随便被丢去乡下义庄,或者直接去荒地就地掩埋,本来安排让老福的兄弟“偶然”认出林孝康,随后前往林家调查,顺便再让荣哥水哥指认凶手的事只能暂时拖后,颜雄对尹国涛拍胸口保证尽快查清楚死者身份,总算暂时拖住。
好不容易把尸体送到旺角地头的医院冷柜内,安排了心腹盯着,没等喘口气,黄六又登门,让他想办法,随便找个字头与和安乐起冲突,把火烧到联合汽水工厂。
联合汽水工厂是林家的生意,颜雄自然清楚,不仅他知道,其他江湖上的人也一样知道,没有哪个字头愿意把安稳茶饭丢开,跑去同和安乐与林家交恶,尤其是颜雄无法许诺足够好处的情况下,连福义兴的金牙雷都一口回绝。
如果不是黄六逼的急,一副如果你不做我就自己找人做的模样,颜雄也不会动了来见和群英跛聪的心思。
毕竟福义兴与和字头的关系谈不上亲密,甚至某些生意上还是对手,跛聪手下的陈泰,宋天耀的远房表弟,在西贡码头都与自己这班人站到了对面,可是情急之下,颜雄却只想到了跛聪,因为他觉得如果跛聪不动心,其他江湖人就更不可能有机会、跛聪当初能在绝境时带着一班兄弟跑去缅甸从国民党溃兵的枪口下豁出命谈判,收购鸦片,独自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小字头,并且逐渐发展壮大,胆色,野心,眼光都是江湖中最出色的之一。
他正想着如何与跛聪说起这件事时,包厢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颜sir,兴致这么好,来我的场子捧场?”跛聪拄着一根手杖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气势骇人的陈泰。
颜雄瞥了陈泰一眼,陈泰朝颜雄淡淡的一点头:“雄哥,好久不见。”
自从西贡码头那一晚之后,颜雄与陈泰就没有太多来往,陈泰在旺角的生意,也都是让下面人打点差人,不会同之前那样,不时与颜雄一起坐下来拼酒闲聊,那一晚,陈泰选择站到了和字头女婿吕乐那一边,没有站到他颜雄那一边。
颜雄朝陈泰微微笑了下,然后也露出笑容,上前扶住跛聪的肩膀,搂着对方朝桌面前走去,嘴里亲热的说道:“聪哥,最近群英发展不错。”
“多亏颜sir关照,江湖上的朋友照顾我这个跛子,所以上个月才能在颜sie你旺角的地盘开了一间鸦片馆,三个小赌档。”跛聪被颜雄搂着顺势坐到桌前说道:“阿泰上次讲错话做错事,你都仍然关照群英,我感激不尽。”
虽然跛聪说的轻描淡写,说陈泰讲错话做错事,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止是陈泰讲错话做错话那么简单。
“阿泰在旺角做事守规矩,我当然喜欢阿泰这种人越多越好,那样不知我们这些差人会几轻松。”颜雄顺势看向陈泰,嘴里却对跛聪说道:“有件事,我想请聪哥帮手。”
“颜sir需要我帮手,我当然义不容辞。”跛聪没有犹豫,笑着说道。
看到颜雄仍然盯着陈泰,跛聪摆摆手:“阿泰,去招待外面同颜sir带来的几位长官。”
“知道了,大佬。”陈泰转身离开了包厢。
颜雄把目光重新挪到跛聪平静微笑的脸上:“和安乐,警队的鬼佬对和安乐最近很不满意,和安乐鸦片馆开的肆无忌惮,搞到被外国记者拍了照片登到报纸上,所以我想找个由头,我捞些功劳顺便拍拍鬼佬马屁。”
“颜sir,这种事你揾错人了吧?群英与安乐都顶着和字头,同门相争,被外人看笑话,何况颜sir你是老福的红棍,这种事应该不需要群英帮手。”跛聪听到颜雄说完后,脸上的笑纹不动,仍然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对颜雄说道。
颜雄沉默了片刻,伸出左手,手指张开,在跛聪的面前示意了一下:“只要你肯,我出这个数目。”
“我虽然跛了条腿,讨生活艰难,不过五万块……”跛聪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屑。
“是五十万。”颜雄打断跛聪的话:“李就胜挂掉,有探长会补他的位置,我老板准备抬我坐探长的位置,搞定和安乐,拍拍鬼佬的马屁,探长的位置应该就十拿九稳。”
跛聪吸了一口冷气!
拿出五十万的花红与和安乐碰一碰,不要说和群英这个现在勉强算中流的小字头,就算是福义兴,五邑青年社,粤东帮,和胜和那些大帮会,都绝对会心动,买个探长的位置都不需要这么多钱,差佬雄这个马屁拍的价也太高些了吧?
跛聪顿了顿手杖:“颜sir,五十万,不要说我的群英,就算是那几个大字头也都抢着有人做,怎么想到便宜我这个跛子?”
“因为这五十万要事后付账。”颜雄对跛聪坦然说道:“香港江湖人中,有胆量押我这一铺的,我第一个想到你。”
跛聪用手摩挲着光滑的球型杖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你太看的起我了,颜sir,和群英庙破神仙小,大字头都不敢押你,和群英就更加不敢,万一事后你不认账,难道我去差馆收数咩?今日你同几位长官的消费算在我身上,这些不合规矩的话仲是不要讲出来坏兴致了。”
说完,他起身准备招呼会馆的服务生,安排酒席,女人进来陪颜雄,自己则想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