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2)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宋天耀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飘忽,像是站在风中,又像是站在街上,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

沈弼叹了口气:“除了打贷款的主意,我不知道你找我还有其他什么事。”“再给你打电话之前,我给我在香港的朋友已经打了个电话,所以,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准备一批贷款,会有合适的人,带着合适的资产,提升你的业绩。”宋天耀开口说道:“对了,不只是贷款,竖起耳朵,听听听~”

“轰!”的一声响!

这个巨大的声响让沈弼吓了一跳:“你在搞什么鬼,某个室外酒会的礼炮声?”

“星期四下午快乐,朋友。”宋天耀挂断电话,透过酒店的窗口,望向街道对面的口哨餐厅,就在刚刚,随着一声爆炸轰鸣,整个口哨餐厅被炸的一片狼藉。

“发达国家的治安,真棒,仅次于澳门。”宋天耀望着外面的景象,转回头,看向民武会的黄种人:“暂时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多谢,我未婚妻会去警局报案,我建议你和你的人把手脚洗干净些。”

“知道了,宋先生。”

……于帧仲本来准备按照父亲的吩咐,离开香港去欧洲带老婆度个假,对父亲于世亭,于帧仲稍有不满,他觉得父亲年纪大了,反而不如年轻时果决,如今分明是上海船商搞事,如果想和气生财,那就干脆处理了曾春盛那种不安分的蠢货就是了,偏偏父亲还在犹豫,点了一出《游园惊梦》,曾春盛主动登门求情后,父亲似乎还没有动作。

不过不管了,这件事父亲不让他插手,他也懒得去碰,不如去欧洲看看航运生意如何,考察一下。指使着下人和司机帮忙把皮箱拎上汽车,对面一辆福特49慢慢开了过来,巧不巧的挡在自己家的汽车车头前不远方,一个半长头发的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虽然穿着西装,但是却没有系领带,白衬衫下摆就那么大大咧咧的露在西装下面,领口敞着两颗纽扣,靠在福特的车头处先点了颗香烟,然后才抬头对自己露出个笑脸。

“让他别挡路。”对这种看起来非商场人士,于帧仲向来敬而远之,吩咐了自己的司机一句,自己则准备转身回去看看老婆。

“于先生。”青年开口朝于帧仲说了一句:“能不能聊两句。”

于帧仲的司机已经走了过来,礼貌却又不失怒意的开口:“朋友,麻烦把你的车让开一下。”

青年没有理会司机:“有个关于货轮的生意,于先生有没有兴趣?”

于帧仲扭头看看青年,露出个不屑的笑容,随后继续迈步朝家里走去。

司机已经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青年仍旧没有挪动屁股的意思。

“看来我得表示一下实力,才能赢得于先生的信任。”青年自言自语叹口气:“有个格拉……”

他还没说完,司机已经忍不住去推他的肩膀,甚至没看清青年的动作,司机就已经躺倒在地上,头顶在车轮前,而青年仍然懒散靠在车头前,像是没有动过。

于帧仲停步,淡淡的哼了一声:“警察会来。”青年指了指远处的道路上,几名便衣模样的人就戳在远处:“差佬就在那里,在他们抓走我之前,现在能聊两句了吗,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黄子雄,大家都叫我黄六,哦,对了,我老板叫宋天耀。”

第四六七章 四个人

黄六扯了一下领口,脸上露出三分歉意五分戏谑的笑意,对面前沙发上脸色各异的三人进行了最简单的介绍。

“徐恩伯徐先生,于帧仲于先生以及这位狄俊达狄先生,刚刚请于先生来聊几句时,我可能得罪了于先生,抱歉,等我老板返香港,我一定让他登门致歉。”

黄六说完就摸着鼻子靠到一侧墙壁上不再开口,银月舞厅这处包厢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徐恩伯自己动手点了一支香烟,侧过脸看向对面的于帧仲和狄俊达,表情似笑非笑,在场的三个人里,他来这里是最主动的一个,甚至可以说这两个人能来,也有徐恩伯的作用在其中。

狄俊达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看看徐恩伯,看看黄六,再看看沪商大鳄于世亭的儿子于帧仲,是徐平盛的儿子徐恩伯想要和于帧仲聊聊?可是为什么自己也被人邀请了过来?唯独于帧仲,狄俊达这个人他自然见过,往日酒会上也聊过几句,只不过狄俊达今晚出现在这个包厢里,让于帧仲觉得很奇怪,徐恩伯想要和自己聊聊,这种事他想过,可是看徐恩伯的模样,分明也不是今晚主角。

于帧仲把目光投向懒懒散散的黄六:“黄先生,把我约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不说清楚,我准备告辞了。”于帧仲对黄六也好,宋天耀也好,徐恩伯也好,完全没有好奇心,他是个更在意生意的商人,有人做生意也许喜欢搞交际,但是绝不是他于帧仲,如果说于帧仲从自己父亲手里继承了什么样的经商风格,那就是秩序和规矩。

“三位,不好意思,怠慢了,六哥,也辛苦你了,侍者,送两瓶蒂雷纳红酒过来。”雷英东推开包厢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穿着西装,可是他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海腥味,让徐恩伯忍不住用手帕轻轻抹了一下鼻子。

雷英东此时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已经从当初货船沉没,同伴身亡的事件中走了出来,动作利落的走到三人面前,对着于帧仲先伸出了手:“你好,于先生。”

于帧仲微微皱眉,用手与雷英东骨节粗大的手指稍稍握了一下:“雷先生认识我?”

雷英东露出个爽朗笑容:“于先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香港才有多大?但是真佛才只有几家而已。”

与于帧仲说完,雷英东又向狄俊达伸出手:“狄先生,你好,我是雷英东。”

“你好,雷先生,久仰大名。”狄俊达勉强给出个笑容,与雷英东说了一句。在狄俊达心中,雷英东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土生土长香港仔,朝鲜战争打了这么久,全部身家可能也就在几百万,真的是不值得他这个上海滩后起之秀,如今落魄过江龙的重视,何况雷英东之前货船被鱼雷击沉的事他也已经听说。

“最后就是徐先生,徐先生,多谢,多谢来这里大家坐下聊聊天。”雷英东与于帧仲,狄俊达两人握手之后,干脆顺势坐到了徐恩伯的身侧,熟稔的打着招呼。

“所以,我们四个坐在这里,到底是准备聊点儿什么?”徐恩伯吐了一口烟雾,开口问道。

……

“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倒是有些奇怪,啊~哈……”韩森看到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没有得到回应,自己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扭头看向舞池中正妩媚摇晃火辣身体的舞娘。

颜雄,吕乐,蓝刚三个人各自占据这张小小方桌的一方,脸色都有些……像韩森说的那样,有些奇怪。

蓝刚约了吕乐,吕乐遇到了韩森,韩森刚好又约颜雄喝酒,颜雄又叫了蓝刚过来坐坐,最终就是四个人干脆坐到了金凤舞池最靠近舞娘的这个位置。

四人中,以颜雄的年纪最大,职务最高,凭借黎民佑升任港岛区华探长的机会,颜雄背靠褚孝信,一飞冲天,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油麻地警署探长。

吕乐则是其次,上个月,深水埗探长陈立退休,吕乐的岳父应该没少打点,帮他在三十三岁生日来临之前,挂上了深水埗警署探长的衔头。第三则是蓝刚,年级最轻,但是却升的最快,如今是旺角警署高级探目,距离探长看起来也只是一步之遥,不过也要看机缘和靠山,好多人三十岁之前挂上高级探目的位置,可是到退休时,仍然是这个职务。

最尴尬的反而是韩森,他年纪仅比颜雄小一岁,可是如今却连身旁一直打量着舞娘的蓝刚都不如,勉强靠着东莞警队大佬刘福的关照,挂了个湾仔区高级探目的衔头,而且这个衔头真的只是挂着而已。韩森今天约了颜雄,实际上就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身份,他1940年加入香港警队,算是老资格,而且也没有黑历史,日本人一打来香港,韩森就主动逃回了东莞,没有和颜雄,吕乐一样,在日本人手下做事,本来英国人是非常讨厌这种有奶就是娘的黑历史华人差佬,而韩森这种忠于英国人,不事二主的忠仆警察,最佳模板就是前总华探长姚木,可是哪想到,英国人比起忠诚,更加认钞票,最开始时还对他们这些忠仆夸奖一下,赏个勋章之类,可是很快就被钞票吸引了目光,吕乐也好,颜雄也好,当初都有些黑历史,如今却一个个后发先至,爬到了他的前面,而他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差骨,就快要对着他们两个打立正。

约颜雄的目的,就是想看在当年好歹也是警校同学的面子上,让颜雄帮忙运作一下,把自己从湾仔区搞到其他区,哪怕是过去油麻地帮颜雄做副手,也总好过在梁沛的手下被当成空气的好。

结果只约了个颜雄来金凤舞池饮酒,偏偏最后四个人都坐到了这张台子上。

“大家同穿一张皮,坐在一起喝酒有什么奇怪。”颜雄看了一眼吕乐,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吕乐随后也笑了一下:“雄哥讲的有道理,和气生财,大家兄弟,哪来奇怪,我听我朋友讲,金凤舞池有个靓女跳舞不错,我先说一下,我绝对不是为她来得,为了避免伤感情,我讲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