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还没到?”
这样随口问出来的话,最容易让人措手不及。
正常人若是一听与己息息相关的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面上必然有异,可赵樽淡然冷鸷的面孔上,却无半丝波浪,就好像太皇太后嘴里那个“皇后”,与他并无相干。若不是亲眼见他今儿早上才从夏初七的被窝里爬出来,估计连老天爷都会相信他的无辜。
“儿臣不知。”
“呵,皇后原本是要在府中应劫的,可哀家怕她太闷,特地差人传她过来,陪哀家去东苑散散心,也随便再替哀家再把把脉……”太皇太后毫不避讳地在赵樽面前说起与夏初七的“过往”,见他仍然不为所为,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来。
“老十九,你若真忘了,委实是好事……”
她这话刚说一半,不远处的祭台边,便传来内侍的一声长唱。
“吉时到!祭天始——”
时下的人,不论做什么事儿,都得先通告一下“老天爷”,尤其是皇室,更是看重这些礼节,但凡有重大典礼,必定设坛祭祀。不过,有了这一道高唱,赵樽直接便向太皇太后请了辞,走向祭祀的队伍。
祭祀的桌案上,三畜,三牲,瓜果,菜肴,皆摆放整齐。赵绵泽站在最前,身着一袭隆重的衮冕,领着排列整齐的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徐徐面向祭坛。
礼部司祭的兰子安高声唱念,“维洪泰二十七年,岁次甲戌,五月三十,建章皇帝谨遣礼部右侍郎兰子安致祭于黄帝轩辕氏……”
祭文冗长噜苏,礼仪极是繁琐,但奉天门的每个人都毕恭毕敬,从天子开始,纷纷跪拜叩首,以示对上天的诚意,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之相驳的,是太皇太后。整个奉天门,只她一人没有下马车。
此时,前往东苑的车驾已准备妥当。
祭祀完毕,只等皇帝登銮舆,便可出发。
但该到的人都已到齐,车队就要走了,唯独不见“皇后娘娘”。人人皆知,这魏国公府的七小姐虽未与建章帝大婚,但却是钦定皇后,早已册封,按理她是应当现身的。虽有“天劫”一说,但太皇太后特地请了她,她自是不可再避。
如今时辰到了,她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赵绵泽华贵的冕袖微微一摆,站在銮舆之前,往千步廊的尽头淡淡一瞥,并未说话。可周围的人群,却顿时静谧下来。
帝后之间的事,无人敢议论,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番定论,在这样的尴尬里,即便什么都不说,面面相觑一眼,也是心照不宣。
静默之中,礼部尚书咳一声,上前跪礼道:“陛下,臣在寅时已派了凤辇去魏国公府。这个……若不然,臣再差人跑一趟,接皇后娘娘过来?”
赵绵泽没有回答他,黑眸一转,望向侍在身边的何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