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林回家后,黄炎夏还没回来。
他一进门,杨氏立刻迎了上来,“茂林,今日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黄茂林放下担子,笑道,“阿娘,我今儿顺利的很。家里可还有饭?我饿得不行了,先让我吃两口饭吧。”
为了不想让杨氏继续追问,黄茂林担子还没放下,就说肚子饿了。杨氏一向以慈母自居,自然不能不让他吃饭。
杨氏本来想问账目的事儿,听见黄茂林要吃饭,她也不好再追着问,只得勉强笑道,“都给你留着呢,稀饭在锅里,菜在碗架子上,稀饭锅旁边还贴有两块锅盔,你和你阿爹一人一块。”
黄茂林把担子放到豆腐坊里,出来后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着对杨氏说道,“辛苦阿娘在家做饭了。”
杨氏扯了扯嘴角,“你们爷儿两个出去辛苦,我做个饭是应该的。”
黄茂林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对杨氏说道,“阿娘去忙您自己的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
杨氏也不再跟着他,“那你慢些吃”,说完就回正房去了。
黄茂林盛了一大碗浓稠的稀饭,拿了一块锅盔,夹了几筷子菜,端着碗就坐在灶门下的小板凳上吃饭。
黄家正房是黄炎夏夫妇和淑娴居住,东西两边各有一间耳房,东耳房是放粮食和黄豆的地方,西耳房空着的。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是厨房和一间杂物间,西厢房两间屋子,黄茂林和黄茂源一人住一间。
倒座房共有四间,最东边是门楼,往西边来是豆腐坊,占了两间大屋子,最后一间是库房,里面存放了许多农具。
库房和西厢房之间的院墙上开了个小门,小门里面用一扇影壁挡着的。绕过影壁,进去后发现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牛棚、猪圈、鸡圈和柴火棚子,茅房也在这里。
杨氏回正房后,去了女儿的西屋。
黄茂源早晨起来后,把牛牵出去放了两圈,回来吃了早饭就跑出去玩了。家里秧栽完了,他除了放牛也没有别的事情干。
黄茂源读了一年的私塾后就说脑仁儿疼,死活不愿意再去读书,整日到处疯跑。淑娴正在房里,杨氏近来正压着她做针线。
见杨氏进来了,淑娴忙起身,“阿娘,大哥回来了?”
杨氏看了看她手里的活计,“你忙你的,不用出去。”
淑娴又坐下了,“二哥到哪里去了?阿娘,大哥跟二哥这样大时,都知道跟着阿爹滤豆浆了。”
杨氏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小呢,不用操心那么多。上午就把这两行线走完了,然后歇一会子,别把眼睛看坏了。”
淑娴点了点头,“阿娘放心,我做完这个就不做了。”
说起黄茂源,杨氏也有心操心。黄炎夏预备找个地方让黄茂源去当学徒,杨氏不答应,当学徒多苦,整日挨打挨骂。但若说让黄茂源跟着磨豆腐,杨氏又心疼,磨豆腐更苦。
两口子争执不下,黄茂源就一直闲着。大儿子这样勤快,老二如今虽说只有十岁,以后的路子也要开始预备起来了,总是这样玩,也不是回事。杨氏心里也发急,但她一来舍不得这份家业,二来又舍不得儿子去吃苦。如今只能这样混着,最好永远不用分家才好。豆腐坊让老大管着,挣了钱是大家的。
但不管杨氏怎么想,她也不敢说出来。
黄茂林在厨房吃了一大碗稀饭和一块锅盔后,肚子有个七八成饱了。这会子吃早饭本来就有些迟,他不敢吃多了,等会子中饭再吃吧。
他才放下碗,黄炎夏回来了。
黄茂林忙迎接了过去,“阿爹回来了,先吃饭吧,我才放碗。”说完,他立刻又拿了只干净碗,把剩下的一大碗饭全部盛给他,剩的菜也倒进他碗里,又把那块锅盔放在上面,双手端给了黄炎夏,顺带搬了张凳子,放在正房廊下。
杨氏也出来了,“当家的回来了。”
黄炎夏点点头,嗯了一声,洗了手后,接过碗坐在廊下就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问,“你今儿如何?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