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若是长歌回来,姜元儿的身份会变得很尴尬。
然而,这却不是她最害怕的。
她内心最恐慌的,却是当年自己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揭穿。若真的这样,届时,她就会死葬身之地了……
如此,姜元儿天天惶恐不安着,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所以趁着叶玉箐回了娘家,顾不得被魏千珩责罚,冒险从木棉院出来,执意要见魏千珩……
再见姜元儿,长歌心境全然不同,看向她的眸光瞬间冰冷。
而姜元儿也听到了脚步声,仓忙回头见到是魏千珩回来了,眸光一亮,颤声唤道:“殿下……”
魏千珩神情一冷,冷冷睇着她:“谁让你出来的?”
姜元儿全身直颤,哆嗦道:“殿下恕罪,妾身并不是有意要忤逆殿下私自解禁,而是有关于前主的消息要同殿下说,所以……”
“什么消息?”
一听到事关长歌,魏千珩哪里还会去追究她擅自解禁一事,急切道:“可是长歌与你联系了?”
姜元儿眸光微闪,嗫嚅道:“殿下,可否进屋再说……”
魏千珩颔首应下,率先朝着书房而去。
姜元儿连忙跟上,长歌正要跟着一起进屋,白夜让她先去给殿下泡壶茶水来。
等她泡好茶水送进书房时,只见姜元儿跪在魏千珩脚边眼泪直流,抱着他的双腿一直喊着“饶命!”
长歌走过去将茶水放到魏千珩的手边,眸光落在魏千珩手边放着的一张纸笺上,神情微微一滞。
那却是当初为了救春菱,她给姜元儿写的恐吓信。
却没想到,姜元儿没有毁掉纸笺,还留在身边。
如今,她将这个拿出来给魏千珩看,又是何意?
她故意放缓手中的动作,慢慢的给魏千珩沏茶,听着姜元儿要拿这纸笺做什么文章?
只见到姜元儿抱着魏千珩的双腿恸恸哭道:“当初是妾身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出拿春菱来骗殿下……但妾身的本意是好的,不想殿下因神秘女人一事心神不宁。而最后春菱也被妾身偷偷给放了。妾身没有要她性命,可自己却因此事被殿下嫌弃厌恶,说到底,妾身罪有应得,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殿下原谅妾身这一次……”
闻言,长歌眸光一冷,心里暗骂,简直是不要脸的狡辩,若是没有当初她留言威胁,她岂会放过春菱?!
甚至后来在放春菱出府后,还悄悄吩咐涂嬷嬷派人跟踪春菱一家,想在府外杀人灭口,只不过被她提前防备,派初心破了她的毒计罢了!
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词,岂能糊弄到魏千珩?
果然,魏千珩一脚踢开她,嫌恶道:“若是没有真主留下这留言,你会留下春菱性命?!姜氏,本王竟是不知道你有如此心机和胆量,可以随便拿捏别人性命,如今还无耻的为自己狡辩——姜元儿,你确也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姜元儿被踢得滚到了屋子中央,脸色惨白惶然,额头冷汗潸潸而下,却完全不顾被魏千珩踢痛得身子,复又慌乱的爬跪到了魏千珩面前,抡起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哭:“殿下,妾身错了……妾身知道此事揭露,会被殿下活活打死,可即便如此,为了帮殿下找到长歌姐姐,妾身宁愿被打死,也要将这个纸笺拿给殿下看,只希望将功折罪,能助殿下找到姐姐,如此,妾身那怕被打死,也心甘情愿……”
正在沏茶的长歌,忍不住想将手中的茶水泼到她的脸上——
姜元儿太无耻了,她此时拿出纸笺,哪里是为了帮魏千珩找到自己,却是知道她自己当初的谎言已被魏千珩拆穿,又知道魏千珩一直在寻找自己,这才铤而走险的拿出这张纸笺来为自己再博一次。
而不得不说,姜元儿确实聪明,也有胆识,此举又投中了魏千珩的心意,因为此时恰恰是魏千珩对寻找长歌线索一无所知的时候,她送上了这纸笺,不管有没有作用,魏千珩都会被吸引。
果然,听了她的话后,魏千珩神情有半分迟疑,眸光定定的落在纸笺上,被它吸引。
他伸手将纸笺拿到眼前细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上面的字体并不像是长歌的字迹。
可他哪里知道,做为鹞女,方便她们日常做任务时不被发现,鹞子楼在训练她们时,每个人至少要会三种以上的字体,长歌自然也会的。
所以当初在写这纸笺时,长歌怕被认出她的字迹,特意写的另一种不常用的字体,魏千珩当然认不出来。
看着纸笺上陌生的字迹,魏千珩心里涌上深深的失落感,一片冰凉——难道竟是自己弄错了,神秘女人与长歌并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箭针之事又做何解释?!
在魏千珩冥思苦想时,姜元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巴巴的看着魏千珩,既希望他能从这纸笺中发现线索,又乞求着他一辈子都不要再找到长歌……
长歌沏好茶,正要离开,却在经过姜元儿身边时,被她身上浓郁的粟兰香熏得反胃恶心,一时控制不住,连忙跑到门外呕吐起来。
她本就怀着身孕,再加之受不得粟兰香的味道,一时间竟是吐得止都止不住,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精光,连胆水都吐了出来。
白夜见他突然如此,连忙关心的走出去帮她抚着背,而魏千珩也盯着她的背影看着,不明白好端端的小黑奴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顺着魏千珩的眸光,姜元儿也回头朝门外的长歌的看去。
姜元儿看着长歌佝着身子呕吐的背影,看着看着,竟莫名觉得特别的熟悉。
她怔怔的想,若是将他身边替他抚背的白夜换成灵儿,岂不就与当年长歌怀孕呕吐时的背影一模一样?!
顿时,姜元儿全身剧烈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长歌,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的念头。
是了,前主长歌最不喜粟兰香,而她对她所有的仇恨,也正是因此香而起。
从来,她最是喜欢粟兰香,可当年就是因为长歌不喜欢,她就不能再用此香。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再好的姐妹之情,也比不过身份尊贵来得重要。
就是因为长歌得殿下宠爱,所以她不得不迁就她。
而后来长歌以正妃的身份风光嫁入燕王府,成为燕王妃。她明明和她是一样的宫女身份,却只能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跟着她一起出宫,只有灵儿那个傻子还在那里对她感恩戴德,甚至后面长歌随便给她寻了户市井人家嫁了,那个蠢货也是高兴不尽。
她却不会……
她不明白,同样是宫女出身,为何差别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