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
乌石听到巴洛低沉的声音,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 却瞬间感觉呼吸一窒——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 要把他往后拖!
他想喊出声, 可被一根粗粝的枝条从斜刺里出现勒住了嘴。乌石这才发现,拖走他的东西好像……好像是树枝?
神使就在面前,可此刻却转过头去看巴洛,根本没看见他身上发生的事……就在这短短瞬息内,乌石从奋力挣扎到眼前一片漆黑, 意识也慢慢消失。
……
“乌石?”
大股空气涌入肺部, 乌石猛地睁开眼,连呛了好几口空气, 才看清楚四周:居然还是这片树林, 他跌倒跪坐在地上,唐肖半蹲在他面前,手掌心有一闪而逝的白色光芒。
他,他没被拖走!真是太好了。
乌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急忙讲起刚刚发生的事,“巴洛站在您身后叫您,就在您转过头去的时候, 出现了很多变长的树枝!它们捆住我的手和脚, 想要把我拖走。是神使您救了我吗?”
唐肖却说道:“什么巴洛?我身后根本没有人。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 捂着脖子似乎很不舒服。”
乌石一愣, 越过唐肖向后看去, 巴洛站的位置只剩下一截枝条稀疏的黑漆漆瘦树,的确没有人影。
那巴洛在哪里?
他转头看向同伴聚集休息的地方,巴洛正懒洋洋躺在那里,连衣服卷起的角度都和最开始一模一样,仿佛从来没移动过位置。
乌石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巴洛没来过,那他刚刚看到的,站在神使身后呼唤他们的人,是谁?
儿时听过的种种故事和告诫在脑海中浮现,明明是天气暖和的季节,乌石却四肢发冷,被枝条缠过的地方一阵阵刺痛。
他当即抛却之前的犹豫,急忙建议唐肖:“神使,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是不祥之地,会让人丧失斗志。巴洛他们在村庄里勤劳勇敢,现在变成这幅样子,肯定也是被这片树林蛊惑了。”
唐肖看向那群已经开始休息进食的人,只说道:“可是除了你,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你又该怎么办呢?”
乌石也想不出办法,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冻僵了,又好像是被抓伤了,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心里乱糟糟的无法思考,全靠执念提着一口气,不甘心刚刚走出村庄就折在这里。
他只能哀求唐肖:“我愿意用生命保证,这里潜藏着可怕的危险和怪物,请神使带我们离开,您一定有办法的。”
在乌石淳朴的认知中,神使和平民不仅不是一个阶级,甚至已经不是一个物种的。神无所不能,四舍五入神使也一样,如果出事了就找神使,神使一定能解决。
可唐肖却说:“我是神使,安吉也是神使,如果你要求神使,为什么不去求安吉?”
乌石下意识望向安吉,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像朵小白花一样躺在石头上,抱着流血的脚唉声叹气的女孩。
乌石:“……”
虽然这个念头非常不敬神,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要他在危险当中从唐肖和安吉两位神使选一人来求助,他第一反应肯定是选择向唐肖呼救。
嗯……可能是唐肖神使看起来,更让人有安全感?
乌石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肖勾起嘴角,却依旧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求助,“你要想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向我求助。为什么会觉得这片树林有问题,如果你连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那么即便我强行把你带出去,剩下的路你也走不完。”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只剩下乌石一个人可怜兮兮跪在原地,睁大眼睛发呆。
时间流速似乎被调快了,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乌云遮住日光,树林泛起淡淡薄雾,把篝火都压得又小又暗。
安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被冻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竟没有一个人在意她。连之前在村庄里一直朝她献殷勤的巴洛,都不知道跑到哪去睡觉了。
她身为尊贵的神使,竟然被独自扔在冰冷的石头上,穿着单薄的裙子被冻醒!
安吉气得想骂人,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被冻哑说不出话来,只能摸索着起身靠近篝火,想就近取暖。
烤了一会儿,不仅没暖和,反而越来越冷。
这安吉就忍不了了,她好歹是活了两世的神使,上辈子更是大半时间都住在奥林匹斯山,早就把最初的懵懂和吃苦耐劳忘了个一干二净。
唐肖法力高强又不好惹,这么对她也就算了。其他人不过是区区平民,竟然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轻慢她这个神使?
一边在心里啐骂,安吉一边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外走去,想找到这些没有信仰的愚蠢平民。
可四周找了一圈,居然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
安吉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这些人都嫌小道这里太冷,跑到树林里休息去了?
看着黑影丛丛的树林深处,安吉却犹豫了。可能是身体的疼痛让她脑袋清醒了一点,又或者是神使光环在源源不断注入神力的原因,她已经不再像下午一样焦躁,单线路的脑袋也终于有了余力去思考更多事。
比如——
一大群活人说不见就不见,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再比如——
她到底怎么搞的,居然在石头上无知无觉睡了一下午?
如果这是安吉第一次离开村庄,她估计不会想这么多。可毕竟是第二世重来,许多有可能察觉不出什么的细节,却让她本能地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