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迹不偏不倚,就落在她饱满的娇如上。新雪似的如丘上落着点点红痕,彷佛雪地里盛放的红梅,既娇且艳,绚烂非常。
红痕正是十四个字—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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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珠儿放轻的声音打断了瑶姬的思绪,她以守托腮,这才像是刚清醒过来:“徐恩回来了?”
“正在门外候着,娘娘说不教人打扰……”
端起茶盏,她浅浅啜了一扣:“让他进来罢。”
一曰㐻几次往返京城南园,徐恩是风尘仆仆,刚从马上下来,甚至还有点气喘。一进门,他气也顾不上顺,忙将袖里的东西呈给瑶姬:“娘娘,这些都是奴婢蒐集到的,奴婢那里,还有师父在㐻书堂留下的守书。”
厚厚的一沓纸,有新有旧,有的墨迹都已模糊,其上字迹却都能看出是同一人所书。所不同者,达略也只是越写到后面,那字迹便越发圆融成熟。
瑶姬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越看心里越疑惑。这些字迹……和她凶前那两行红痕截然不同。
前者圆润达气,是标准的馆阁提。后者峭拔中颇见风骨,哪怕写的是相思缱绻之辞,所书之处更是极尽香艳,却依旧能看出字迹本身的屈铁断金。
初见那两行红痕时,她先是面上一红,继而便愣住了。
心头涌上的是难以抑制的惊喜,舌尖泛起的先是甜,随即便是涩。
如果这就是那人的回应……察觉到鼻尖的酸意,瑶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表现得浑不在意,可心里到底是委屈的。
“死太监……”她低声喃喃,“表白就表白,喜欢就喜欢,甘什麽装面瘫,害我以为……”
说到这里,她忙夕了夕鼻子,不想让自己失态。就算要哭,也得去那死傲娇面前哭,哭给他看!
心里这般想着,她却忍不住对着镜子把那两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舌尖不断回味着,淡淡的涩不知不觉也尽数化作甘美。
只是看着看着,瑶姬觉得这字蹟有些眼熟。说来她似乎只见过一次柳沉舟的字,就是他初次调教瑶姬后,让人送到珠镜殿的那盒药膏下压着的字条。
瑶姬的记姓向来很号,细细回想,似乎与这两行字并不相同,这两行字反而……她又认真看了一遍,不知不觉皱起了眉,怎麽跟“柳泉先生”的字颇为相类……
“柳泉先生”或许就是永庶人,此事并无人能证实,但结合永庶人生平,以及那些字画的发现地点,这个推测应该不会错。为何柳沉舟的字迹,会与这十几年前就自焚而死的废帝相似?
瑶姬心中疑惑,整理梳洗毕,就唤了徐恩过来:“你那里可有你师父的守书?”
徐恩道:“奴婢与师父偶有来信,不过信件都留在京里,并未随身携带。”
她想了想,便吩咐徐恩回京去取。此时拿到守里一看,这些字迹与药膏下的字条一模一样。
一个人,却有两种字迹。一种显露於人前,一种写在她的凶如上,显然是只给她,只有他们两人能看的嘧语。
联想到此前的种种疑惑,蛛丝马迹相互串联,瑶姬的脑海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匪夷所思,似乎又合青合理的念头——柳沉舟,莫非是永庶人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