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让采桃高嫁, 可咱家采桃样貌摆在那儿,嫁给高门,我担心她笼络不了女婿的心。卫家就挺好啊, 虽然门户是低了些,可起码女婿前程指着咱们家,肯定会对采桃好的。”
薛旺全哪是个会为女儿考虑的,他只想借着女儿攀高枝,不想被人看不起。可想到自己多年也没个儿子,他就来气,“要不是你这么多年也没给老子生个儿子,我至于像现在这样,走出去就被人看不起吗?”
薛夫人听他又提起儿子,一声不吭,任由他责骂。
薛旺全骂得起劲,丝毫没留意到厅堂里进来了人。
走进来的薛胜宗实在听不下去了,“二叔,你又骂婶婶?”
薛旺全回头,看到侄子回来了,立刻换上笑脸,“胜宗回来了啊?累不累啊?”
薛胜宗对二叔这狗腿行径更加看不起,只对方到底是自己二叔,也不好在下人面前让他没脸,便苦口婆心劝道,“二叔,婶婶也没拦着你纳妾。这些年,你也纳了不少良妾,可一直也没有孩子出生,我看错也不能全怪在二婶身上。”
要是别人跟他说这话,薛旺全早就骂回去了,可他将来还要指着大侄子给他养老,只能将怨气憋回肚里,硬邦邦回他,“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薛胜宗点头,“那有什么不可能。想当初皇上不也中了毒,要不是林侍郎的夫人诊出来,谁能知道,生不了孩子不单单是女人的错,有可能男人中了毒呢?”
他只是随口说说,让二叔别整天吵吵。可他说得无心,薛旺全却是听进了心,眼睛发亮,定定看着自己的侄子,“对,你说得对,我也可能是中了毒。”
说完,他叫了随从就冲了出去。
薛夫人见他这样,在后头叫他,可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
薛胜宗安慰道,“婶婶别担心,二叔没事的。”
薛夫人有些犹豫,“我就是担心他再去赌坊,你知道的,咱们家再也折腾不起了。”
提起赌坊,薛胜宗脸色变了变,连安慰她的心思都没了,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薛夫人身后的陈嬷嬷小声道,“夫人,您怎么又提起赌坊了?您明知道大少爷最忌讳这个。”
薛夫人拿帕子抹泪,心里委屈,“我失言了。”
陈嬷嬷给她捧茶,“厨房正在炖汤,您待会儿给大少爷送去一碗。可不能让大少爷生气。”
薛夫人眼泪又泪了下来,她一个长辈居然要给晚辈赔礼道歉,这搁哪家都行不通啊。这日子真是过得窝囊。
陈嬷嬷在边上劝了一会儿,薛夫人才渐渐放宽心。
等薛夫人不哭了,让陈嬷嬷拿些礼物送到城东一户姓刘的人家,“她夫家姓刘,至于男人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今儿要不是她们给我们让位置,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
陈嬷嬷笑道,“难怪今天夫人回来得这么早。那确实应该感激人家。”
“对啊,你不知道咱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她家女儿跟咱家采桃都是在护国寺生的,当初我还借了稳婆给她呢。”
陈嬷嬷手上的茶盏唰得一声掉在地上,就吓了薛夫人一大跳,“怎么了,这是?”
陈嬷嬷赶紧弯腰捡起茶盏将碎片捡起来,“夫人,这也太巧了吧?都过了十五年,居然又在护国寺遇到了。该不会是知道咱们娘娘在宫里得宠就想攀上来吧?”
想当初薛侍郎死的时候,薛家直接从官宦人家变成平民,不少人落井下石。
自打薛采薇进宫,得了宠,薛家重新翻红,又有不少人攀上来。
薛夫人自来就是个软耳朵,听到陈嬷嬷这话,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蹙了蹙眉,“你说得对。这中借机攀附的人不值得交。还是算了吧。”
陈嬷嬷长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薛旺全带着随从敲响萧国公府的大门。
虽然他没有带帖子,但他指名道姓想求医。
萧府下人也不敢作主,就去客院请示李秀琴。
李秀琴是个大夫,听到有人求自己治病,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便让下人将人请进来。
林晓闲着无事,也没走,就坐在边上瞧着。
当薛旺全进来时,李秀琴微微蹙眉,“怎么是你?”
林晓对这人生理性厌恶。
薛旺全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见两人如此厌恶自己,担心她不给自己治病,进了厅堂就行了个大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广德郡主请安,给李郡夫人请安。”
李秀琴打量他的神色,“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在护国寺耀武扬威还不够,还跑到萧府来闹事?”
就是给薛旺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萧国公府闹事,他哐哐哐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脑门都磕出血了,“李郡夫人,小的哪里敢来这儿闹事。小的是真有病,想求您救救小的。”
李秀琴没说话。
薛旺全担心她将自己撵出去,也顾不上丢不丢脸,“小的今年四十有二,至今也没个儿子。想请您给想想办法,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秀琴微讶,“可你不是有个女儿吗?”
薛旺全点头,“只得一女。”顿了顿,又补充,“不,不对,之前也生了三个女儿。可只养到三岁,她们就都接二连三死了。”
林晓坐直身体,“死了?”
“对。大女儿养到三岁,被人贩子拐走,死在路边。没过多久,我媳妇又怀上了,可养到三岁,又死了。那时候我们家住在村里,有个孩子看到是那孩子中了邪,自己跳进河里淹死的。”
李秀琴抬手打断,“什么中了邪?兴许是孩子想玩水,没想到却淹死了。不一定是自杀。”
薛旺全摇头,“不是。她以前从不玩水。二女儿死后的第二年三女儿出生了。这次又是养到三岁,我亲眼看到她自己抹着脖子自尽的。你说要不是中了邪,她那么点的年纪怎么会想到自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