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刺耳的电子音锋利地刮过耳膜,无数个房间里的人们眼皮颤动,黑甜的梦境破碎,掉入诡谲现实。
岳谅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目光从四周的一切掠过,企图将这个地方和自己堆满杂物的卧室联系起来。
看不出材质的银色墙壁,数不出数量的铜色钥匙堆,滴答滴答作响的计时器,脚踝处的镣铐,□□着正要醒来的女孩。
用力拍了拍额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来了,或许这是一个梦中梦?
“嗯……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孩只揉了一下眼睛,立刻惊呼出声,“这是哪里?!”
女孩年龄不大,头上戴着粉色的发带,看起来不过二十岁,惊慌失措也更加显而易见。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岳谅看了看她含泪的眼睛,很是真诚地告诉她:“无论哪一个问题,我都没有办法回答你。”
计时器显示为一小时,右上角的红灯伴随着滴答声响一跳一跳,存在感强到岳谅总是忍不住要去看它,就算是正与这个房间里唯二的活物说话,她的余光也难以从计时器上离开。
女孩瞪大眼睛:“为什么?!这里到底是哪里?!是不是你把我弄来这里的?!”
她总是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一口气会问好几个问题的人,岳谅摇摇头算是回答她的最后一个问题,顺便问出发自内心的疑惑:“你……为什么不会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呢?”
这个问题平静到与紧张的气氛完全背离,女孩被她问住,许久之后才伸手握住镣铐,很用力地握了一下。
再开口时她的嘴唇都在颤抖:“不是梦,这个脚铐好冷……”
不是梦。
白皙细瘦的手指扣上镣铐,岳谅感受着指腹格外突出的金属质感:“是有点冷,触感很真实。”
如果不是梦,那这现实岂不是比梦还要荒诞?
“那这是哪里?”
女孩崩溃:“我才要问你啊!这是哪里?!”
这种对话是无果的,岳谅的视线重新落在被束缚的脚踝上,两只脚都被镣铐牢牢锁住了,每一边都有一个锁眼……
钥匙和锁。
计时器。
两个人。
唯一能沟通的对象宛如不能沟通的傻子,女孩不堪重负地大喊:“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叮——”
刺耳的电子音再度响起,女孩和岳谅几乎是同时捂住了耳朵,在悠长的尾音中,一个单板的声音突出重围。
“编号0000为您服务。”
岳谅抬头,天花板发着白光,而机械音似乎是从外部穿透过天花板落下的。
女孩瞪着天花板:“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仿佛是一早就被设定好的程序,编号0000并没有理会女孩的叫喊,它继续四平八稳地播放属于它的台词:“恭喜二位获得新世界登陆资格,入围新世界首测玩家海选。”
“新世界作为人类潜能开发的最优平台,于2020年2月29日正式获批上线,开启首测。本次测试共计投入登陆者一万名,首测玩家名额上限两千。”
“下面宣读海选游戏规则,规则仅读一遍不重复,请二位认真倾听默记。”
“什么鬼资格?我没有参加过!我也不想参加!我要回……”
“嘘——”
岳谅在没有血色的唇边竖起手指,微微侧着脸,集中精力。
“本轮海选中,登陆者须从五千把钥匙中找到可以打开各自镣铐的钥匙,每位登陆者对应一把钥匙,钥匙用于镣铐解锁,解锁成功并在限定时间内离开房间的登陆者即可获得首测名额。”
“本轮游戏生存期限为……一小时。”
“解说结束,游戏开始。”
余光中的计时器猛然跳为00:59:59。
原本衔接无缝的墙壁打开一扇漆黑的门。
岳谅的手几乎是同时伸出,抓起一把钥匙开始挨个儿开锁,一压到底,旋转无果复又拔出。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鬼?!”
岳谅拿着钥匙的手有些不稳,但声线还算平整,只是稍微带了一些焦躁:“开锁,越快越好。”
“为什么呀,我不要这个资格还不行吗?谁要参加这个游戏谁参加好了。”
岳谅的手一抖,钥匙从汗湿的指间滑出,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捡回来继续尝试:“你难道就没看过计时器底下的盒子是什么吗?”
女孩这才迟钝地去打量,下一秒尖叫出声。
“炸弹!”
“是。”岳谅颤抖的手平稳了不少,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锁眼。
假设每把钥匙开锁需要五秒,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一个小时能试七百二十次,而这里的钥匙少说也有五千把。往最好的方面算,解锁成功率也不超过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说,在炸弹爆炸前离开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十五。
“无论是梦还是恶作剧,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都请竭尽全力。”
岳谅的动作越来越顺,无法解锁的钥匙从一把变成一堆,不断增加。
女孩如初梦醒,慌张地抓起钥匙,期间对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眼,第一把没打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岳谅嗯了一声,插钥匙的动作越发粗暴,嗓音却是温和的:“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更不能放弃。”
如果不是恶作剧,怎么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手很快因为相似的动作变得僵硬麻痹,动作无法控制地慢了下来,女孩淌着眼泪哭道:“我胳膊好痛……”
岳谅头也没抬,精准地报出计时器上的数字:“还有25分……4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