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的手臂光洁细腻, 十指完整, 一处破皮也没有。
伤口修复的很彻底,而痛感还在。
忍住疼痛的话, 活动完全无障碍。
即便是忍不住,疼痛也依然还在。
岳谅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身侧, 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又一个十天开始了。
想开点把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和原世界的工作模式对等起来的话, 长点做三休十, 短点像这回,做半天休十天, 是从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怎么会疲惫到这种一动也不想动的地步呢?
“咚咚咚!”
敲门声容不得她不动,薄薄的门板完全阻隔不断黄爱丽的大嗓门。
“岳谅你在吧岳谅!”
“岳~谅~”
岳谅面无表情地瞪着天花板, 半晌才起来, 在黄爱丽的声声呼唤中把门打开。
刚露出半个身体, 就被抱了个满怀。
温热的□□紧紧贴着她,明明身高差不多,却用了一种将她完全搂住的姿势。
耳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响亮聒噪,而是近乎叹息的吐字,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这句话好耳熟。
耳熟到让她想起总是站在门口等待的陈达达。
不是一模一样的话,却是一模一样的意思。
岳谅伸出感觉中还在因为疼痛而抽搐的手, 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
小胖子不在了,现在是美丽过来了。
“哎呦怎么老是和你分不到一起, 咋样, 上一轮游戏还顺利吗?”黄爱丽很快放开她, 平常地戳了戳她的肩膀,“我这边顺利的要死,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真正的顺利的要死。
说起上一轮游戏,岳谅摇头:“我们也是千钧一发。”
“哦天我们怎么都这么可怜,上一轮这该死的游戏,都没多给一次机会,完不成直接送大家归西这也太压迫了吧!好歹给个进入惩罚游戏的机会啊。”
“我们的第一轮游戏,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啊,也是。”尘封许久的记忆被唤醒,黄爱丽想起那几只被他们烤焦的鸡,扯着苦涩的嘴角笑起来,“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都快忘了。”
“是吗?我却觉得历历在目。”尤其是在没有陈达达之后,所有的往事,都在变清晰。
黄爱丽把手往胸前一团,语气无奈,“又不是当前规则,记那么清楚不累吗……行了行了,反正又一次活下来就行。虽然花卡片花到我心在滴血,积蓄告罄啊!”
岳谅:“加班吧。”
“加班?”黄爱丽下意识重复一遍才反应过来,“你又要提前进入游戏?”
“是,当前现状,提前进入游戏的收获总是要更丰厚一些。算上死亡游戏,已经连续三轮游戏没有收入,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艰难的。”坐吃山空,卡片跟钱一样,越少越难。
“不是吧……”黄爱丽哀嚎,“我好累啊不想进去!”
“那就不进去。”岳谅神情认真,“你可以让黄艾里进去。”
黄爱丽:“……我觉得你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即便是男朋友,也没有让他一个人赚钱养家的义务,更何况还是去拼命呢。
“不能没有卡片,不能没有。”她嘀咕着,“果然还是应该做上一票。”
“行吧,我去跟他商量一下,如果我们确定要去,那就定在同一天吧,碰到了也能相互照应。”黄爱丽冲岳谅挥挥手,急急忙忙下去找人了。
岳谅没有回房间,她往上走到0001门前往外凸出的一块石头上,盘腿坐下来。
这是除了0001的房顶,光线最热烈的地方,也是视线最开阔的地方。
海风吹拂着没有扎起的长发,她闭上眼睛。
今天就在阳光里放松一下吧。
齐欢欢终于可以咬着牙拖着自己疼痛的右脚板出门了,心跳还停留在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逃不过了。
灯塔断裂倒塌,青年的腿被冲撞过来的石块碾碎了,她记得那个男人当时的叫声有多大,嗓子都撕开那样痛呼,更记得被压住的女人,留下整块皮肉也要抽出来的手。
最后的方法是惨烈的,精疲力竭借助触手本身的力量敲碎了塔壁,而二十米高偌大的灯塔倒塌也让他们避无可避,他们剩下的四个人里,除了唯有的一个孬种选择了不顾任务返回,剩下的三个人为了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点燃炬台,都没有后退。
信号烟花是她放的,但即便为了放这个信号退的最远受伤最轻的她,也被石块砸到了脚掌,她没有可能在剩下的一点点时间里翻过那些断壁残垣去点燃炬台。
最后出来的是被压住了半边身体的岳谅。
齐欢欢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只看到了半吊着的血肉和裸露的白骨,最后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若非最后的瞬间完成了任务,那个女人就算没有痛死,不出几分钟也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幸好完成了。
齐欢欢余光中扫到一个身影,她抬头往上看去,一个身影躺在不远处,长发散了一地,蜷缩着身体。
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放轻手脚靠过去。
果然是她。
还是这个即使沐浴在阳光底下,也惨白可怜的样子。
齐欢欢忍不住仔细观察她的脸,因为没有修剪而显得杂乱的眉毛总体细长,下方是长却不翘的睫毛,上下交错在一起,投下一道浓密的阴影,鼻梁其实很高,但鼻头很小,显秀气,嘴唇没有血色,比起醒着总板着的脸,睡着的人嘴角有个柔软的弧度。
欸,是那种……绿茶婊的长相。
齐欢欢自己给自己点了个头,觉得就是这样。
但是……她一边深思一边又把自己的脸往前怼了怼,想看的更仔细些,冷不防对上一双清明的眼。
咕咚,她往回咽了口口水。
岳谅坐起来。
“我脸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