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思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外头便是一阵阵破风声传来。
她抬脚,挑起面前的四方桌,外头箭雨汹涌,只听‘笃笃笃’的声音不断响起,阿思俯着身,猫在桌后,侧过头看向修麟炀,床上的他神色紧张,眼眸中却丝毫没有惧意,唯有担忧。
他担心她会受伤。
就在这时,箭雨停了。
不多久,房门被人踹开,一群黑衣刺客冲进了屋内,看了倒在一旁的四方桌一眼便冲到床边,对着那高高鼓起的被褥一通狂砍。
可那被褥之下,哪里有半个人影。
“喂。”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唤,几名刺客抬头,就见阿思正蹲在房梁上,双手负于身后,正冲着他们笑,“找人?”
如此嚣张,惹来刺客不悦,只见他们一跃而起,挥舞长剑便朝着阿思袭来。
熟料阿思负在身后的手忽然抬起,手中竟是握着十数支箭矢,朝着刺客挥掷而来。
一众刺客皆是一惊,当下便有两人被箭矢射中了要害,而其余几人也停下了进攻的势头,转而落地,挥剑抵挡开箭矢来。
不料阿思也跟着落了地,身形轻巧翻转,腰间匕首拔出,只见几道银光闪过,屋内一片寂静……
第二日,天还未亮,医馆外头便已是围满了人。
有衙役进进出出,抬出不少尸首,吓得百姓纷纷捂住了嘴,生怕被这血腥的杀气给冲撞了。
“是狱血教的人。”暗影自医馆内走出,看了束风一眼,“都是被割颈而死,应该是阿思做的。”
束风微微点头,转而看向追风,“可有蛛丝马迹?”
追风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阿思的本事。”
那丫头第一次逃走,若不是被墨潭暴露了踪迹,哪里会被爷寻到。
如今,她带着爷一块儿逃走,便是连个头发丝儿都没留下,更别说是什么脚印之类的。
束风眉心低沉下来。
狩猎大会那日,爷特意将他们三人留在王府之内,是为了防着孤星城会趁爷不在去抢于青。
可谁曾想,孤星城没来,爷这边倒是遭了难。
好不容易从慧明那得知了消息,匆匆赶来,竟又是被狱血教的人抢先了一步!
“有阿思在,爷应是无事的。”暗影在一旁宽慰。
医馆内寻了一圈都没有寻到爷跟阿思的任何踪迹,至少说明他们二人并未被狱血教所伤。
阿思身手了得,就算爷如今仍是昏迷不醒,她也能保护爷的周全。
暗影的话,令束风微微点了点头,爷跟阿思在一块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可你们说,爷如今的情况,阿思会带着爷去哪儿?”追风问。
束风看了追风一眼,“咱们能想到的地方,狱血教的人也能想到。”
“我这就命人蹲点各个大小医馆。”若恰好遇到狱血教的人,至少也能保证爷跟阿思的安全。
束风点头,就听暗影道,“阿思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京内不安全。”狩猎大会的杀手,根本一开始就不是冲着皇上去的,否则也不会又派人来刺杀王爷!
“派人蹲守淮南城!”束风下了令,暗影点头,便是飞身离去。
京内不安全,是因京内有人想要了爷的命。
可,淮南城不一样,淮南是王爷的地界儿,淮南城更是爷的大本营,没人能在淮南城里动爷一根汗毛!
阿思应是会将爷送去淮南城的吧。
可正如束风方才所言,他们能想到的,狱血教也能想得到。
而狱血教能想到的地方,像阿思这般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去冒这险呢?
阿思自问没这个能耐,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一整个杀手组织,这次的杀手虽不足十人,可下次来的,说不定就是上百人。
所以,还是低调的好。
淮南城距离京都何止千里,她带着修麟炀,目标那般大,实在是没必要招摇。
所以,阿思根本没走。
杀了那群刺客之后,她便带着修麟炀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落脚。
当束风与暗影追风三人在医馆外小声说话的时候,她站在客栈二楼的窗户内瞧得一清二楚。
可,她不能出去相认。
街上除了淮南王府的人之外,还有狱血教的人。
街边那个卖糖葫芦的商贩是,一旁拉着牛车装作看热闹的车夫是,就连那两个手挽着手,见到尸首抬出便一副娇滴滴,怕兮兮的小娘子,也是。
更何况,她与修麟炀的行踪,应当只有慧明知道,慧明昨个儿应当是告诉了皇上亦或是告诉了淮南王府的人了。
可那群杀手,比束风他们要来得快,这其中是出了什么岔子?
是皇上身旁有人要修麟炀死,还是淮南王府出了奸细?
在这一切都没有弄清楚之前,她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修麟炀交出去。
阿思关上了窗户,回眸看向此刻正躺在床上,安稳熟睡的男人。
想着他昨夜一个劲的朝着要她脱了衣服,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样子,心口一丝暖意便这么荡漾开来。
就算是为了落崖那日,他最后的一个拥抱,她如今也该护他周全的。
毕竟,他曾将她,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