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女兵呢。”程仪指着边上的女兵对歌伶说道,“若非我营有女兵,昨曰还没法把你请过来呢。”
“多谢。”歌伶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人家抓她的时候,还专门用了女兵,好歹也是对她的尊重,她理当道谢。
“我绑了你们的长官,罪不可赦,你们就给我来个痛快的吧?”歌伶说道。
“这事不急。”程仪道,“罪是不是可赦,以后慢慢说。你可能是受了惊,又着了风寒,已经发热了。我们守备差人替你去镇上请了郎中。郎中给你开了药,你先把药吃了吧。”
说罢,程仪从外面端进来一碗汤药,放在歌伶的面前。歌伶没有着急喝药,而是伸手给自己搭了一下脉,然后又凑上前去闻了闻那个药碗里的药汤,不满地嘀咕道:“真是个庸医,杀人不用刀。”
“什么?”程仪有些不明白歌伶的话。
歌伶道:“跟你们那个狗……呃,什么苏守备说,若想杀本姑娘,尽管砍了本姑娘的头就是,何必拿这种药来药死我。”
“什么?这是毒药!”程仪大惊失色,苏昊可从来没有说过要给歌伶开毒药,而且那个镇上的郎中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怎么歌伶会说这是毒药呢?
歌伶不耐烦地说道:“这副药不就是麻黄汤吗,麻黄、桂枝各3钱,杏仁、甘草各2钱。若是那外感风邪、恶寒发热、无汗苔白之症,服此药正合适。可是我现在是阳气内郁、口苦咽干之症,当以四逆散加减味以治之。我若是服了这庸医之药,只怕不等到你们那个守备审我,就没气了。”
“原来姑娘是医生?”程仪喜道,“既然姑娘对自己的病症如此了解,那就烦姑娘自己开个药方,程仪这就安排人去镇上抓药。”
歌伶从苏昊替她请医生这件事,已经感觉到苏昊不会为难她了,心中大定。她头一天与苏昊有过交谈,对于这个年轻官员颇有一些好感,也相信这个官员可能会放过自己。她接过程仪递上来的纸笔,挥挥洒洒地写了一个药方,程仪赶紧安排人去重新抓药不提。
“程将军……”歌伶这才有工夫注意到程仪,她见程仪穿着军服,便以将军相称了。
“歌伶姑娘不必这样称我,我看你年龄尚小,不如你就叫我程姐姐吧。”程仪说道,像她这样20来岁还在外头晃悠的老姑娘的确不多了,基本上所有的大明单身女姓都该称她为姐姐才是。
“程姐姐!”歌伶倒也不客气,当即就改了口,“你们这位苏守备,是什么人啊?我绑了他,他为什么不杀我?”
“你又没有伤着他,他为什么要杀你?”程仪说道。
“我看,肯定是他不敢杀人吧?”歌伶自作聪明地说道,“我看你们守备也就是20来岁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估计连杀鸡都不敢。要不,他怎么会被我这样一个弱女子给绑了?要不是我后来睡着了,他还跑不掉吧?”
程仪笑道:“我告诉你,我们守备在淮安的时候,率200人的一支队伍,全歼了100余人的倭寇,还抓了700多人的山贼。还有,他在播州的时候,一个人放水淹了杨应龙的5000精兵,你说说看,他是不敢杀鸡的人吗?”
“真的?”歌伶惊住了,“那他怎么会……”
“他只是不想伤害你罢了。”程仪说道,“如果他想伤你,10个你也已经成他的刀下鬼了。你若是不信,等你病好了,可以去看看我们勘舆营的训练,看看苏守备的武艺如何。”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守备想如何处置我呢?”歌伶问道。
程仪道:“苏守备说了,你醒过来之后,随时可以去见他。他想问问你想救的老师是何人,是否值得营救。若你老师确是好人,那么他会设法救下,定不会让好人蒙冤。若你老师是为非作歹之徒,那么你最好不要与他同流合污。苏守备还说,爱吾师,更爱真理,尊师不能盲目。”
“我老师当然是好人!”歌伶说道,“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武昌、麻城一带,谁不敬重我老师的才学?”
“你老师是个神医吗?”程仪问道。
“不是……”歌伶道,“其实,我说他是我老师,并不是说我跟他学医术,只是敬仰他的学识罢了。我老师曾在麻城开坛讲学,我前后听了一年多,所以把他当成我的老师。”
“你说了半天,此人是谁啊?”程仪好奇地问道。
“他叫李贽。”歌伶答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