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笑道:“忠伯过誉了,不过,从这一次的案子来看,苏改之倒的确是有几分才干。此前朝廷派了几批官员到汝宁来查证此事,最终都无功而返。这个苏改之来了才几个月,就把汝宁的盖子给全揭开了,的确是很不容易啊。”
王家屏道:“其他人查不出来,一则是私心作祟,不想得罪地方官吏;二来也是才能欠缺,破不开这么复杂的局。这个苏改之把他的2000兵马都撒下去,把整个汝宁这张网上的每个结都摸清楚了,这份心计,真不像是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所为啊。”
王锡爵微微一笑,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但却不便对王家屏说起。他换了个话题,对王家屏问道:“忠伯,依你看来,汝宁这个案子,是不是可以有定论了?”
“完全可以。”王家屏道,“很明显,苏昊所言是站得住脚的,汝宁府的确有官绅勾结、坑害农民之事,此事要追究下去,刘其昌难辞其咎。不过,这些被高利贷钱庄侵吞下去的土地,到了何人之手,还得进一步详查,我看我们可以用钦差印信,要求各州县把存底的地契交出来,以备查证。”
原来,苏昊抓捕那些高利贷商人,查获他们手里的账册,只是证明了侵吞土地这件事情的存在。但这些被高利贷商人侵吞的土地到了什么人的手上,苏昊就无从调查了。要了解土地的归属,必须拿到所有的地契才行。
土地的地契是一式两份,一份在土地所有者手里,一份在当地的官府手里。由于与刘其昌闹翻了,各州县自然不会允许苏昊去查看地契。而至于那些占有了土地的豪强地主,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苏昊也不能到他们家里去查验地契。这样一来,整个案子的线索就中断了,这也是苏昊希望朝廷派人前来协助调查的原因。
“王户科,你去拟一个文书,用上本官的印信,然后让各州府把存档的地契都交出来,你带几个人去认真查验一下。”王锡爵向户科给事中王继光下令道。
“下官遵命!”王继光连忙答应。
王家屏道:“要把这么多州县的地契都查一遍,事情可不少啊。光靠他们几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去?依我之见,还是让苏昊也出几个人帮着一起看看,他那边应当是有几个能人的。”
王锡爵点点头道:“正合我意。苏昊这边的人前一段一直都在查汝宁的土地,对情况甚是熟悉,让他们的人帮着看看,当有事半功倍之效。”
王家屏道:“这个苏昊也真够可以的,居然弄了个落第举子给他当幕僚。我看这个叫周汝员的,倒是有几分才学。不过,要说那份呈到京里去的报告就是出自于周汝员之手,我可有些不信,莫非苏昊的帐中还有其他的大才?”
王锡爵笑道:“此事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万一人家不想让咱们知道他的底牌呢?”
“也是,此事咱们不管也罢。”王家屏倒也没有纠缠此事,笑呵呵地就把话给岔开了。
王锡爵对王家屏说不要去打听苏昊的底牌,但他自己却一直都在惦记着一件事情。吃过晚饭之后,他借口出门遛达,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苏昊的府宅。
苏昊听说王锡爵前来,连忙出门相迎,把王锡爵请到了客厅坐下,又吩咐下人赶紧倒茶侍候。王锡爵向自己的随从摆摆手,让他们先退出来,然后对苏昊说道:“改之不必客套,老夫这一趟来,乃是有一件私事,想问问改之。”
“王阁老请讲,苏昊但有所知,必不敢隐瞒。”苏昊说道。
王锡爵看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对苏昊说道:“我且问你,李贽李宏甫,现在何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