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句话(1 / 2)

庭院里静悄悄,他们也静悄悄,只有风在叮咛,草在舞蹈。

不知牵了多久,蒲桃心慢慢平复,这一刻,哪怕只字不言,气氛也不会变得窘迫。

中途店员端来两杯饮料,瞥他们一眼,就快速离开。

蒲桃胸口微微起伏着,突地,她手机一亮。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快三点了。

她回头问程宿:“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程宿看回来:“几点了?”

蒲桃单手拿起手机确认:“三点。”

程宿前倾身体,也扫了一眼:“嗯,是要回酒店了。”

不舍的感觉在蔓延,蒲桃抿了抿唇,担心他被耽误:“走吧,我怕你赶不上车。”

程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

手依然没分开。

没黏强力胶,也没人逼他们这样。

两人一同起身,程宿拉着她走回书室。

蒲桃窃笑:“要一直牵着吗?”

“嗯。”程宿想也没想答。

蒲桃笑容加大:“手都拉的没知觉了。”

程宿顿足回头:“换一只?”

蒲桃摇头:“还是这只吧。”

程宿笑,继续往门外走,顺道跟店员道别。

女孩见他们要走,惊讶问了句:“就待这一会?”

蒲桃隔空指指程宿:“他要回山城。”

女孩“哦”了一声:“原来你们异地啊,我还以为是来蓉城玩。”

她一口一个老板娘,一口一个异地恋,兀自定义了他们的关系。蒲桃百口莫辩,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讲,至于程宿,他始终好整以暇,默许着一切。

尧棠公馆跟寺水街挨很近,他们直接步行过去。

走进酒店大厅,民国风扑面而来,随处可见低调简约的欧式美学。

放眼望去,人少而清净,灰白墙面高矗,嵌有浮雕,有种峻冷的优雅。

但蒲桃还是没缘由地忐忑起来,因为电梯近在咫尺。

在成人的世界观里,酒店极易引人遐思。

她悄悄打量程宿,男人面色寻常,并未因为环境而出现相应的变化。

她在想什么七七八八。

蒲桃内心掩面。

电梯上行,金属墙壁里影绰绰映出一高一低的身影。

蒲桃偏移视线,面颊熏热,找话讲:“我听锦心说,你昨晚就过来了?”

程宿“嗯”了声。

蒲桃问:“那怎么没跟我讲?”

程宿说:“怕你紧张失眠,cd都不敢来。”

蒲桃抗议:“我有这么胆小吗?”

“没有吗?”他垂眸问她。

蒲桃声音提高,以显理直气壮:“没有。”

程宿笑而不语。

走出轿厢,穿过长长回廊,蒲桃一直新奇地四处打望,末了评价一句:“我发现,你开的店,你住的地方,都跟你很相配。”

都绅士,冷静,体面,有种浑然天成的俊雅。

程宿看她一眼:“我牵的人呢。”

蒲桃脑袋宕了一下:“啊?”

程宿问:“要再问一遍吗?”

“不要了不要了,”她有听清,只是很羞耻:“还……还行吧。”

耻到深处自然熟,她不介意说大话。

程宿哼笑,停下身,松开她手,从裤袋里取出房卡。

这就到了?

蒲桃望着那扇木门,心再次七上八下。

嗒一声,程宿拧开房门,往里走去。

蒲桃缩在门边迟疑,在纠结要不要跟上。

程宿注意到,回头看她。

蒲桃探头探脑,却也畏手畏脚:“我要进去吗?”

程宿没讲话。

蒲桃歪头,无辜笑,装不想打搅:“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吧,毕竟是你的私人空间。”

她从来没跟异性单独待过同一间房,难免迟疑心慌,不敢越界。

程宿也不动,只淡着声说:“胆子真大。”

他在讲反话,蒲桃一下明了。

她摸了下后颈,不自在时就会这样。

程宿走回来:“进来,站门口像什么样。”

话罢捉住她小臂,把她扯过来。

“哎,喂……”蒲桃没想到他手劲这么大,险些扑到他怀里。

勉力维持住身姿,蒲桃搭住胳膊,强作镇定。

程宿盯着她发笑:“怕什么,门又不关。”

蒲桃挺胸直背,声音却听不出多少底气:“我没怕啊,奇奇怪怪,有什么好怕的。”

程宿不戳穿,下巴示意屋内的一张墨蓝丝绒沙发:“坐那等着。”

“喔。”蒲桃乖乖待过去。

程宿果真没关门,拐进了盥洗室。

等男人完全走出自己视野,蒲桃这才左右摇摆起来,无声蹬腿。

她急需发泄!

不知何故,光是跟程宿置身同一空间,她就觉得耻度爆表,内心不断尖叫,呜呜嗷嗷。

等他再出来,蒲桃已经端正坐好,只是眼神乱飘。

他们目光短促地接触一下,程宿就走回床头,理好数据线,跟洗漱包一并揣入行李袋,而后利落拉好。

收拾个东西怎么也这么帅。

蒲桃瞧得心旌摇荡。

可惜她胆太小,有丛生想法也不敢冒昧实践。

“好了,下去退房。”程宿回头,提醒她收神。

蒲桃怔了怔:“这么快?”

“嗯,没多少东西,”他停在她面前。

蒲桃坐着,只觉压迫感惊人。她迅速起身,敛目到他手里找:“有需要我帮拿的吗?”

程宿拎行李的手一动未动,另一只空手反倒悬到她跟前:“拿吗?”

蒲桃挑唇,接奖杯般双手去捧:“知道了,马上拿。”

第多少次牵手了。

她没数,也不想数,可能也数不清了。

程宿本想就在酒店门口叫辆车送蒲桃回家,无奈她非要跟来送他。

依依不舍送男人进站,直到他没入人海,蒲桃才转身离开。

走到外面,蒲桃怅然若失,这大半天如坠幻境,唯独手上残留的触觉证实着,这不是梦,她真的见到了他,云间宿,程宿,一个有血有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