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父皇此刻召见,你心里可有底?”孙祈低声问着,“是不是与肃宁伯督军有关?他去的真是南陵?”
要不是因为此事紧要,孙祈都懒得说话,但他没办法,不弄清楚这些,进了御书房,他云里雾里的,这不是等着圣上发火嘛。
先前肃宁伯突然奉旨领兵,明面上看着很有一番道理,可孙祈毕竟日日在文英殿中,从兵部、户部的应对里,多多少少感觉到圣上此举可能不是冲着孙璧去的。
孙祈与几位幕僚猜测过些状况,各种想法都有,却不敢盖棺定论。
蒋慕渊一面走,一面道:“我也不知道今儿为何急召,但肃宁伯那里,他防得不是孙璧。”
这话只点了一半,孙祈倒也听明白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湿漉漉的,刺得他牙齿痛。
“真冲着镇南将军去的?”孙祈道,“如此要事,为何连我都瞒着?”
蒋慕渊答道:“不止瞒着几位殿下,各处能瞒着的都瞒下了。
圣上考量周全,乔靖若真有反心,京中必然还有他的钉子,如此借口,声东击西,不让乔靖知道朝廷已经有了防备,能骗几天就几天。
若是想错了,蜀地并无丝毫反叛念头,此举也不会凉了蜀地上下的心。
兹事体大,不敢有半点儿闪失,殿下莫往心里去。”
孙祈紧紧抿着唇,他知道蒋慕渊说的都有道理,可知道归知道,不往心里去是不可能的。
明明他是长子,他在文英殿里处理政务,可他的父皇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御书房已经出现在视线里,此刻也不是纠结的时候,孙祈只能把那些念头压下去。
他整理了心绪,低声道:“难怪,难怪阿渊你那天告诉我,乔蕴的死绝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还是想简单了,不及你看得明白。”
孙祈不怕蒋慕渊比自己想得深,他怕他那几个亲弟弟想得比他远。
他不知道肃宁伯真正的去处,那孙宣呢?孙睿呢?
蒋慕渊似是看穿了孙祈的心思,在走上台阶前,压着声儿道:“三殿下知道。”
孙祈的心一惊,落脚时没有留神,溅起了水花。
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大半个皇城,很快,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孙祈抬头看着孙睿的背影,眼神阴鸷。
念了无数遍的“来日方长”,在这一刻,全散了,只余下被雷雨浇透的心。
圣上的不信任,孙睿的一骑绝尘,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连呼吸都是冰冷冰冷的。
孙骆、孙宣、孙禛都还不曾在开府,尚住在宫中,他们三人已经到了,孙淼比蒋慕渊几人略迟了些,落在最后头的是兵部、户部官员。
刘尚书年纪大了,大半夜折腾,受了些寒气,不住咳嗽着。
韩公公领了众人进去,依圣上的意思,念了肃宁伯快马加鞭送进京城的军报。
四月二十二日,乔靖麾下副将霍籍率骑兵夜袭金州,被驻军阻拦退回,肃宁伯已紧急重新排布中原与两湖兵力,以防反军进犯。
蒋慕渊暗暗看了圣上一眼,只觉得圣上十分疲惫,精神比刘尚书看着都糟。
按说蜀地状况,圣上心里有数,军情也在意料之中,为何状态如此之差?